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昨日按时入睡的皎皎闭着眼睛习惯性往枕边摸索。
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时没有熟悉的亮光才骤然惊醒。
“悬溺一响,纯爱登场。”
自我伴奏的唱了一句以前的闹铃歌声。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
“唉,还是没电了。”皎皎捏着变成板砖的废铁手机。
哀嚎一声。
左脚绊右脚滚下床。
在即将脸着地的瞬间。
她本能地一个旋转跪地,竟然稳稳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她满意的摆了三秒。
给自己默默点了个赞
梳洗完毕后,换上了一套杏黄色的衣裙。
“做早课和吃早饭,照理说早课比较重要,但是……那是淼淼的早饭欸!”
她自言自语。
路上跑跑跳跳也算坐了!
打定了主意后,皎皎像一只小鹿一般果断奔向膳堂。
皎皎选择膳堂。
等见完霓裳再练舞!
反正天元殿的日子老是那么一成不变!
咬着阳春面,小口啜饮着清汤。
眼睛却不时瞟着旁边的几个弟子。
他们正在低声讨论着宗门修炼的宗旨心得。
以星象为眼观天命,以天地为盘演大道,以剑气为子执天道。
所以玄天仙宗中,几乎每个住所附近都有着大大小小的观星坪。
皎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霓裳说的观星坪……”
皎皎喃喃自语。
顺手将几块绿豆糕塞进莲花戒里。
指尖触及戒指时,唇角不自觉的上扬,悄悄的挪到了无名指上。
发梢上昨日的冰蝴蝶竟然还没融化,偏偏落在她面前。
轻轻震了两下翅膀,盘旋了两圈,似在引路。
皎皎心中一亮,跟着冰蝴蝶跑了出去。
霓裳暂住的地方。
在离天元殿不远的小目轩。
很容易让人嫉妒怀疑她和凌寒霄关系的地方。
小目轩坐落在天元殿西侧。
庭院中草木葳蕤,养着的花草却不是什么奇葩仙花。
最多的却是修竹郁郁。
大株桃花兼着芭蕉。
几丛芍药。
倒是有几分红楼梦里潇湘馆的意境。
几只丹顶白鹤在庭院中闲庭信步。
清泉映着晨光,几尾红鲤在水中游弋。
竟与白鹤相安无事。
让皎皎有些担心那红鲤会被白鹤吃了。
霓裳正在练剑。
霓裳于素白晨雾中, 红衣如火,像一朵开到了极致的的牡丹
在素白晨雾中格外夺目。
第一眼就完全吸引了皎皎的注意力。
她的剑招简单至极——划、点、收、挥。
却带着行云流水般的大巧若拙。
比起皎皎在留影石中看到的那些花巧炫技的表演。
眼前这般返璞归真的剑舞更令人心惊。
几百年……果然不是白过的。
“看够了吗?”
清冷嗓音骤然响起,霓裳转身时冰蓝色瞳孔首首望来。
皎皎的指尖无意识的捏紧了衣角。
她曾经无数次套用自己看小说的经验设想过自己与霓裳单独相见的狗血情景。
被甩下一百万灵石要求离开。
或是遭受无情废柴嘲讽。
甚至幻想过自己狠狠扇对方耳光却被凌寒霄责罚的狗血剧情。
却没想到是这种……
她真的,好漂亮……
霓裳广袖一展。
九枚大小不同的铃铛从她袖中飘出。
在晨光中流转着如梦似幻的色彩。
“寒霄以逆命书交易,请我三年教导于你。”
霓裳指尖轻点,那些铃铛便叮叮当当的绕着皎皎转了起来。
珊瑚材质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深浅不同的红,夺人心魄。
“!”
皎皎一愣,耳边铃声清脆。
“你来这里是因为……我?”
“你身魂不合,正好淬骨炼心。”
这句话像一柄小锤敲在皎皎心口。
皎皎一颤,抓紧了衣角。“你,你知道?”
自己时常失控的身体。
只有倚靠凌寒霄渡过的灵气才能正常行动。
偶尔午夜梦回时。
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早就死在了穿越的那一天。
只是靠着凌寒霄的灵气,行尸走肉一般苟延残喘。
“我这一脉,源自上古女侠公孙兰。”霓裳声音将皎皎拉回现实;“当年祖师御前献舞。她恐惊圣驾,仅以白绫作舞,柔媚有余而杀意不足。”
她目光在皎皎指上的莲花戒上停留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
皎皎看着她那背后那对形制迥异却气息相通的双剑。
心跳突然加速。
“后来她游荡江湖十年,以道法修心,剑舞锻体。性命双修,终将这一门杀人的剑术磨炼到了极致,最终悟道。”
红衣鲛人指尖轻点,一枚铃铛挂上皎皎发间。
“我这一脉,剑舞到底是剑在前,这是一门杀人的技艺。”
“这世道,杀意当前,不可心慈手软。”
皎皎没想到她为什么忽然会对自己说这些事情。
一晃头就听见那一枚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
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念头。
却因为这个念头过于荒诞而有些不敢置信。
他……
会为自己费这些心思吗?
“此修炼法门,便号霓裳羽衣曲。”
皎皎想起凌寒霄掷入剑池的莲花灯,想起他莫碰剑池玄冰的清冷语调。
心头像是被蜜糖浸透,又像是被针尖轻轻扎了一下。
这般用心,到底是他也有几分真心。
还是为了最后杀妻证道让自己多许几分真心。
霓裳走近几步,身上还带着几分冷冷淡香。
她身上的味道。
有点像皎皎糖莲子里那一丝淡淡的海咸味、
“入门试题。”霓裳手一点,又一枚铃铛落在皎皎的腰上。
她手在空中轻轻一点。
皎皎心中小兔乱跳。
默默祈祷霓裳的试题不要太难。
毕竟这种剑舞宗师的收徒考题,总是让人觉得很严苛。
几粒水珠跃起。
在旁边拼成几个数字。
1029-19=?
皎皎:……
她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霓裳,目光又落到了霓裳的身上。
这个小学考题……!
好像过于简单了。
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她抿了抿唇,绞尽脑汁的想着背后有什么脑筋急转弯的奥妙。
或者背后却有着什么自己不能理解的玄机——就跟菩提祖师拍猴哥三下一样。
十月十九日和一月九日?
嘴唇嗫嚅着,却只能想出一个最简单的减法答案。
“霓裳。”凌寒霄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的声音不大,却让皎皎膝盖发软,比平时更冷上了三分;“你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