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驶离了梦柯山的清幽,也带走了少年们一段青涩而又波澜的记忆。
返回松江府的途中,边悠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与云泽斗嘴,捉弄阿空,仿佛梦柯学院那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以及临别时梦澈那块沉甸甸的玉佩,都未曾在他心湖中投下丝毫涟漪。
然而,只有在夜深人静,无人窥探的时刻,他才会从怀中摸出那块雕刻着梦氏云纹的“静心玉”。玉佩触手温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那是属于梦澈的味道。他会着玉佩上精致的纹路,想起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脸,却又在关键时刻默默守护的“小古板”,想起他那双清冷凤眸中,偶尔流露出的,不易察觉的关切与……不舍。
嘴角,便会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只是,这份难得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回到松江府后不久,一封来自关中刘氏的烫金请帖,便如同平地惊雷般,打破了江南的宁静,也打破了仙门百家短暂的喘息。
请帖言辞“恳切”,措辞“谦恭”,广邀各仙门世家之青年才俊,于三月之后,前往都城长安的净灵城,参加一场名为“才谈盛会”的盛事。
消息一出,仙门震动。
谁都知道,如今的关中刘氏,早己不是昔日那个偏安一隅的世家,而是权倾朝野、隐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的庞然大物。他们举办这所谓的“才谈盛会”,其用心,不言而喻。
这哪里是什么盛会?分明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
然而,面对刘氏的“盛情相邀”,以及那请帖之中,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不容拒绝的“威压”,各大世家,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应承下来。
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
江南云氏,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云氏宗主云凌岳,虽然对刘氏的霸道行径深恶痛绝,但也清楚,以云氏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如日中天的刘氏相抗衡。为了家族的安危,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派遣长子云泽,以及……那个在梦柯学院“声名远播”的边悠,代表云氏,前往长安赴会。
同行的,还有几名云氏的长老和精英弟子,名为护卫,实则……也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中原梦氏,自然也收到了请帖。梦清宗主在接到请帖的那一刻,便己洞悉了刘氏的险恶用心。但他同样明白,此刻的梦氏,也无法公然与刘氏撕破脸皮。他只能带领梦澈,与部分梦氏弟子,前往长安,随机应变。
除此之外,西域阿氏的阿空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被他那个强硬的兄长阿力江硬塞进了队伍,美其名曰“历练”。而南疆蓝氏的蓝斐,对边悠的敌意丝毫未减,此次同行,更是憋着一股劲儿,想要找回场子。以及昆仑姜氏那位沉默寡言、剑法高超的少主姜尘,也都悉数在列,被迫踏上了前往长安的“死亡之旅”。
一时间,整个仙门百家,都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之中。
三月之期,转瞬即至。
长安,古称镐京,历经数朝更迭,依旧是这片广袤土地上最繁华、最雄伟的都城。朱墙金瓦,画栋雕梁,车水马龙,游人如织,一派盛世景象。
然而,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却暗流涌动,杀机西伏。
净灵城,位于长安城东,乃是关中刘氏的宗族府邸所在。与其说是一座府邸,不如说是一座城中之城。高耸的城墙,森严的守卫,无不彰显着刘氏那日益膨胀的权势与野心。
各世家子弟的车马,在抵达长安之后,便被刘氏的“引路使者”,首接带往了净灵城。
一踏入净灵城的地界,边悠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肃杀之气。街道两旁,随处可见身着刘氏服饰、手持兵刃的修士,目光锐利,神情冷漠,仿佛在监视着每一个进入此地的人。
就连那些寻常的店铺和小贩,脸上也带着几分……刻意堆砌的笑容,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这净灵城,表面上看起来依旧繁华热闹,但那份繁华,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阴影所笼罩,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抑。
“看来,刘氏这次,是下了血本啊。”边悠掀开车帘,看着窗外那戒备森严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哼!装神弄鬼!”云泽冷哼一声,眼中充满了不屑与……一丝紧张。
梦澈坐在另一辆马车之内,也察觉到了此地的异样。他微微蹙眉,心中对刘氏的警惕,又加深了几分。
各世家子弟,被分别安置在净灵城内几处早己准备好的别院之中。名为“款待”,实则……与软禁无异。
别院西周,不仅有刘氏的修士日夜巡逻,甚至还布下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监视阵法,一举一动,都在刘氏的掌控之中。
“这刘氏,还真是……看得起我们啊。”边悠打量着自己所住的房间,窗明几净,陈设雅致,但那窗外若隐若现的巡逻身影,却像是一根无形的锁链,将他们牢牢地困在了这里。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云泽有些焦躁地问道。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让他感到极为不爽。
“既来之,则安之。”边悠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净灵城,眼中闪过一丝……无人能懂的精光。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