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风暴》试镜名单公布的凌晨三点，苏绾的手机在枕头边震得发烫。
小斌的消息像连珠炮似的弹出来：“姐！
微博首播评论区被林知夏的粉控场了！
关键词全是‘原著女主本主’，我查了，半小时前突然涌进五千个新号，IP都在同一个机房！”
苏绾揉着发涩的眼睛坐起来，电脑屏幕还亮着，她昨晚刚整理完近三年娱乐圈资本操控剧本的案例。
鼠标点进首播后台，果不其然，满屏“林知夏才是林晚”的弹幕正刷得飞起，连“苏绾蹭热度”的词条都开始冒头——和前世这时候的操作一模一样，只不过前世她被骂到退赛，连试镜机会都没捞着。
“知道了。”她给小斌回了个OK的表情，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指令，加密文件夹里“林知夏2024代孕医院”的文档被拖到临时窗口。
这姑娘最近太急了，急到连买水军都忘了换IP，倒省得她多查一步。
清晨七点，苏绾蹲在剧组后台的茶水间啃包子，膝盖上摊着打印好的“剧本对比分析表”。
A4纸边角被她翻得卷了毛边，红笔圈出的地方密密麻麻：“第三章台词与原著‘被家暴后藏起婚戒’的细节不符”“第七章环境描写照搬某部烂剧，与林晚‘植物学硕士’人设冲突”。
“小苏？”
张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苏绾正用便利贴往分析表上贴自己的角色解读——“林晚觉醒不是突然拿碎玻璃，是从观察小区里的凌霄花开始，她发现藤蔓能在墙缝里活，自己为什么不能？”
她手忙脚乱要收本子，张导己经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页。
老花镜滑到鼻尖，他盯着红笔批注的“原著作者2019年采访中明确林晚有花粉过敏史，剧本里却写她种玫瑰”，喉结动了动：“这是你整理的？”
“嗯......”苏绾耳朵发烫，“我重生前......咳，我之前演过类似的角色，发现有些细节不对，就查了查原著。”
张导没接话，翻到最后一页时，指节重重敲在“假剧本来源推测”那栏上：“你怎么知道有人故意发错？”
苏绾盯着他发皱的西装袖口——那是他焦虑时爱扯的位置。
她从帆布包里摸出手机，点开邮件界面：“三天前有人用‘剧组剧务’的邮箱给我发剧本，可真正的剧务邮箱后缀是@mgs，这个是@mg5。”她划拉着屏幕，“我对比了原著电子档的修改记录，被改掉的地方......”
“叮——”
后台广播突然响起：“请试镜选手林知夏、苏绾到一号厅准备。”
张导把分析表塞进自己公文包，冲她眨了下眼：“走，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东西。”
一号厅的聚光灯亮起时，林知夏正站在舞台中央。
她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裙，发尾用皮筋随便扎着，和原著里被家暴后失魂落魄的林晚像了七分。
“开始吧。”评委席最中间的李老师推了推金丝眼镜。
林知夏的表演比苏绾预想中更有冲击力。
她从蜷缩着擦地时被踹翻水桶，到抬头时眼尾泛红却咬着唇不说话，再到最后抓起碎玻璃抵在脖子上时突然笑出声：“你们不是要我乖吗？
我死了，够乖了吧？”
评委席响起零星掌声。
李老师点头：“有层次。”旁边的陈制片也跟着附和：“确实，比之前试镜的有代入感。”
观众席后排，顾砚摸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查林知夏近三个月的行程，重点看有没有接触过《玫瑰风暴》原著作者的学生。”他盯着林知夏颤抖的指尖——那不是演的，是真的在抖。
有人教过她，而且教的人很懂原著。
“下一位，苏绾。”
苏绾踩着高跟鞋上台，却没像林知夏那样站到指定位置。
她转身看向张导：“导演，我能换个场景吗？
刚才那段是林晚被家暴后的爆发，但我想演她爆发前的伏笔——她在菜市场蹲下来捡被丈夫踩碎的西红柿，抬头看见卖花阿婆的月季。”
张导眼睛亮了：“说理由。”
“原著里林晚是植物学硕士，她后来反抗的勇气，是从观察生命力开始的。”苏绾指了指自己的鞋尖，“我昨天去了城南菜市场，卖菜的阿姨说，被踩碎的西红柿汁会渗进砖缝，第二天能长出小芽。”
她话音刚落，场下传来零星的抽气声。
张导冲对手演员点头：“配合她。”
菜市场的布景在脑海里成型。
苏绾蹲下去时，膝盖真的蹭到了舞台上模拟的湿滑地面。
她指尖虚虚碰了碰“碎西红柿”，喉结动了动——像极了前世在城中村看见的王阿姨，被丈夫打了还要笑着捡菜，说“这能喂鸡”。
“阿妹，要月季不？”对手演员举着“花束”凑过来。
苏绾抬头，眼尾的泪痣跟着颤了颤。
她伸手摸了摸“花瓣”，指甲缝里还留着昨晚特意蹭的泥：“阿姨，这花被雨打了还能活不？”
“能啊，根在泥里呢。”
苏绾的手指慢慢蜷起来，指节发白。
她盯着“花瓣”上的水珠，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我也能。”
全场寂静。
顾砚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松了又紧——这不是表演，是苏绾把自己活成了林晚。
“停！”张导猛地站起来，公文包“啪”地砸在桌上，“都过来。”
林知夏先一步走到评委席，脸上还挂着表演后的潮红：“张导，我......”
“看这个。”张导把苏绾的分析表拍在桌上，指尖戳着“第三章台词不符”那行，“谁能解释，为什么原著里林晚对丈夫说‘你踩碎的不是西红柿，是我种的实验样本’，到了剧本里变成‘你踩碎的是晚饭’？”
林知夏的脸“刷”地白了。
她盯着分析表上的原著截图，喉咙发紧——这是她让助理改的，为了突出林晚的“可怜”。
“因为这是假剧本。”苏绾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有人用假邮箱发剧本，想误导演员往‘苦情’里演，却忘了原著里的林晚，是带着知识储备的觉醒者。”她点开手机，“这是假邮箱的注册信息，和林小姐助理的社交账号绑定过同一张电话卡。”
评委席炸开了锅。
李老师猛地扯下金丝眼镜：“所以我们看的试镜，都是被人操控的剧本？”陈制片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昨天刚收了林知夏团队塞的卡。
林知夏后退两步，撞翻了旁边的椅子。
她盯着苏绾手机里的截图，突然尖叫：“你怎么可能有这些！”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林晚不会活在别人的剧本里。”苏绾走到张导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份分析表，“您要选的，是能救这个角色的人，不是能演别人剧本的人。”
张导突然笑了。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钢笔，在合约上签了个龙飞凤舞的名字：“苏绾，女主角是你的了。”
林知夏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声响。
她经过苏绾身边时，香水味裹着哽咽：“你赢不了的......”
“我不是来赢的。”苏绾望着她的背影轻声说，“我是来让林晚活过来的。”
顾砚在后台等她时，手里正转着那半张剧本纸——和今早从他西装内袋露出来的那张一模一样。
见她过来，他把温热的奶茶塞进她手里：“刚才那段，值两杯杨枝甘露。”
苏绾咬着吸管笑，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合约上。
她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开始——但这一次，她手里握着的，是比剧本更锋利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