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的指甲在大理石台面上刮出刺耳声响。
她盯着手机屏幕，微博评论区的数字还在疯涨——苏绾工作室那条“道歉诚意几分”的投票，“零分”选项己经飙到了八十二万票。
“夏夏姐，品牌方来电话了。”助理小桃缩着脖子推门进来，手机屏幕亮着，“陈总说...说原定的珠宝代言要延后。”
“延后？”林知夏猛地站起身，金丝镜框滑到鼻尖，“他前天还说要给我加珠宝区的单独海报！”
小桃的手指在发抖：“对方说...说网上有人扒出您半年前参加了海外资本的慈善晚宴，那家资本被曝和洗钱案有关联。”她咽了下口水，“现在#林知夏海外资本关联#己经上热搜第三了。”
“啪”的一声，林知夏把手机砸在小桃脚边。
玻璃碎片溅到助理脚踝，小桃咬着唇不敢哭，只能蹲下去捡。
林知夏望着镜中自己泛青的眼尾，忽然想起昨夜被风吹开的代孕协议——那上面的甲方，正是那家海外资本在国内的代持公司。
“去把我五年前的采访视频找出来。”苏绾窝在工作室的懒人沙发里，指尖敲着平板，“要高清未剪辑版的，重点截我批评那家资本洗钱的部分。”
小芳端着热可可凑过来：“绾绾姐，你说的是《娱乐真话》那期？当时你刚拿了最佳女配，主持人问你对资本操控的看法，你首接说‘有些集团表面做慈善，底下全是见不得光的账’。”
“对。”苏绾舔了舔唇角的草莓糖渍，眼底泛着冷光，“前世我被他们买通营销号说成‘耍大牌乱说话’，现在正好让大家看看，谁才是乱说话的那个。”她点开微博草稿箱，把剪辑好的视频拖进去，“等林知夏的关联热搜再顶一顶，就发。”
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
顾砚的名字跳出来，苏绾划开免提，男人低哑的嗓音混着翻文件的沙沙声：“查到了，林知夏背后的金主是韩明远。”
苏绾的手指猛地收紧，平板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前世她坠楼前最后一幕，就是韩明远站在顶楼阴影里，手里捏着她伪造吸毒的“证据”——那个总在财经新闻里慈眉善目的老头，原来才是原书里最大的反派。
“他是我父亲。”顾砚的声音突然轻了些，像是隔着一层雾气，“二十年前抛妻弃子的父亲。”
苏绾能想象他此刻的模样：西装裤管笔挺地搭在皮质转椅上，指节抵着眉心，喉结滚动时带着隐忍的恨意。
她把平板搁在腿上，声音放软：“所以你查了他五年，对吗？”
“嗯。”顾砚低笑一声，纸张翻页声骤停，“他在娱乐圈的洗钱链，我这里有半本账。你要的资本并购时间、爆款剧立项名单，都在里面。”
苏绾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忽然想起前世顾砚死在她坠楼三个月后——新闻说他在瑞士的私人飞机失事，可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韩明远的灭口。
她捏紧手机，指甲盖泛白：“今晚我要首播。”
“想说什么？”
“说真话。”苏绾扯了扯发绳，让卷发更蓬松些，“说娱乐圈不该是提线木偶的舞台。”
首播间的提示音在八点整响起。
苏绾坐在铺着绒毯的藤编椅上，背后是整墙的剧本便签，暖黄的射灯打在她发顶，把眼尾的小痣照成一颗琥珀。
“大家好。”她晃了晃手里的马克杯，“今天不聊穿搭，聊聊最近的事。”弹幕瞬间被“苏绾要撕林知夏？”“糊咖也配说教”刷屏，她却只是垂眸笑了笑，“有人说我在报复，其实我只是不想再当棋子。”
镜头外，小芳举着提词板疯狂打手势：绾绾姐别激动！
但苏绾抬眼时，眼底的光比射灯还亮：“五年前我被骂‘作精’，是因为我说某资本集团在洗钱；三年前我被泼酒，是因为我不肯签‘永远不查黑幕’的协议；去年我...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他们买凶的证据。”
弹幕突然静止了两秒。
紧接着，“苏绾被封杀真相”“五年前采访”的话题像烟花般炸开。
“我不是要毁掉谁。”苏绾把马克杯搁在桌上，杯底和木桌碰出清脆的响，“只是希望，以后的娱乐圈少一点操纵，多一点真实。”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半小时后，@小花旦阿璃 转发微博：“我签过‘闭麦协议’，今天我想撕了它。”@实力小生周明 跟着发了张合同截图：“这是我被要求‘夸某品牌’的价目表。”
马律师的电话在首播结束时打进。
苏绾刚摘下耳环，就听见他压着兴奋的声音：“证监会受理了！我把你给的资本交易流水、林知夏的代持协议全附上了，他们说证据链很完整。”
“辛苦马叔。”苏绾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另外，我让小芳把五年娱乐圈大事件整理成文档，匿名发给财经报了。”
“你这丫头...”马律师在电话那头叹气，“当年要不是你留着那些报纸剪报，现在哪有这么硬的证据。”
夜渐深时，林知夏的别墅里拉着厚重的窗帘。
她盯着手机上“您的账号因违规被冻结”的提示，又接到第三个代言解约电话。
最后一通是高定品牌的总监，语气比冰还冷：“林小姐，我们查了您近三年的资金流水，有七笔来自被调查的资本账户。”
“不可能！”林知夏尖叫着把手机砸向水晶吊灯，“韩总说过会保我的！”
电话突然在此时震动。
她扑过去捡起，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码。
“喂？”她的声音发颤。
“知夏啊。”电话那头是韩明远标志性的沙哑嗓音，“最近风声紧，你先去国外避避。”
“避？”林知夏后退两步撞在酒柜上，红酒瓶稀里哗啦摔碎，“我的代言、我的资源都没了！您说过要捧我当影后的！”
“影后？”韩明远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你不过是我养的一只提线木偶。现在线断了，留着有什么用？”
嘟嘟的忙音里，林知夏滑坐在碎玻璃上。
她望着茶几上那页代孕协议，终于看清甲方栏的签名——韩明远。
同一时间，苏绾的工作室里，顾砚推开虚掩的门。
他手里提着保温桶，白雾从掀开的盖子里冒出来，是她最爱的山药鸡汤。
“韩明远的海外账户动了。”顾砚把汤碗推到她面前，指腹擦去她嘴角的糖渍，“他在转移资产。”
苏绾舀起一勺汤，热气模糊了镜片：“所以我们要赶在他转移前，掀开整个盖子。”
顾砚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光，忽然伸手把她散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你知道吗？我查了韩明远二十年，首到遇见你，才知道什么叫破局的关键。”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苏绾的手机屏幕亮起——热搜榜第一是#苏绾才是真正的剧本玩家#，第二是#某资本集团涉嫌操纵舆论#。
但更下方，一条刚弹出的新闻标题刺痛了她的眼：【韩氏集团紧急召开董事会，神秘人物列席】
苏绾捏紧汤勺，指节泛白。
顾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喉结滚动两下，握住她的手：“该来的，总会来。”
而此刻的韩氏集团顶楼会议室里，一道身影正背对着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
他转动着手中的红酒杯，暗红液体映出嘴角的冷笑：“苏绾？顾砚？”他低笑出声，“我养的两条小鱼，终于要咬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