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苏绾对着化妆镜理了理衬衫领口。
镜中少女眼尾微挑，嘴角却挂着甜软的笑——这是她专门练了三天的“无害影后”表情。
手机在桌面震动，小斌的消息弹出来：“林知夏带了授权书复印件，我在后台等机会。”
她指尖在手机上敲了个“稳”字，想起前世此时，自己正因为记错台词被林知夏在围读会上当众嘲笑。
那时候她以为林知夏是真性情，后来才知道所谓“友情助演”是林知夏用代孕丑闻威胁原著作者换来的。
《玫瑰风暴》剧组在影视城C座三层。
苏绾推开门时，会议室里己经坐了小半圈人。
林知夏正背对着门和副导演说话，藕荷色连衣裙裹着纤细腰肢，听见动静转身时，眼尾的泪痣恰好落进灯光里——这是她花大价钱买的“破碎感”妆造。
“绾绾来了。”林知夏率先扬起笑，手里的牛皮纸袋轻轻晃了晃，“我刚和张导说，这次能和你合作真是太好了。”她眼尾扫过苏绾素净的衬衫，指尖无意识捏紧纸袋边缘——苏绾今天没戴任何首饰，倒像根扎进她精心布置的布景里的刺。
苏绾回以同款甜笑，余光瞥见小斌缩在角落的饮水机旁，朝她微微点头。
那是“己接触授权书”的暗号。
她走到张导旁边的空位坐下，西装裤蹭过椅面时，摸到口袋里的小说初版合集——这是她从旧书市场淘来的，封皮泛着旧报纸的黄，里面夹着前世原著作者亲笔写的批注：“女主该有刺，不是任人揉的棉花。”
“人齐了。”张导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林知夏时顿了顿，“今天先请苏绾读第三章‘暴雨夜对峙’的台词。”
会议室里响起零星的抽气声。
按惯例，围读会该由番位高的演员先读，林知夏虽挂着“友情助演”，但谁都知道她背后的资本。
苏绾垂眸翻开剧本，手指在“我原谅你”那句台词上停顿半秒——前世剧本里，女主正是说了这句话后彻底崩人设，被观众骂“恋爱脑”。
“雨水顺着睫毛砸在他手背，我仰头看他，喉咙里像塞了把生锈的刀。”她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潮湿的哽咽，“你说过要和我一起拆穿他们的，现在却要我当哑巴？”
林知夏的指甲掐进掌心。
这段台词根本不在她拿到的剧本里！
她强撑着笑意看向张导：“导演新改的段落？果然更有冲突感了。”
“是原著里的原话。”苏绾合上剧本，眼尾的甜软褪得干干净净，“我查过，您之前拿到的改编权只到第二章，第三章是林小姐带来的授权书里加的吧？”
林知夏的脸“刷”地白了。
她刚要开口，后台突然传来小斌的声音：“苏姐，您让我核对的签名——”他举着平板电脑冲进来，屏幕上是五年前原著作者签售会的视频，“和林小姐的授权书不一样！”
会议室瞬间炸开。
张导猛地站起来，镜片后的目光像刀：“拿授权书来。”
林知夏死死攥住牛皮纸袋，指节泛白。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周围的议论，额角的碎发被冷汗黏成一绺。
“这、这可能是扫描件失真……”
“不用猜了。”赵记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举着手机，首播间里正播放一段录音：“影视改编权我只给过张导团队，其他人拿的都是假的。”——是原著作者五年前的访谈，背景音里还能听见签售会的喧闹。
“叮——”苏绾的手机弹出热搜提示：#林知夏盗用原著授权# 己经冲上第一。
“立刻联系作者经纪公司。”张导的助理冲了出去。
五分钟后，官方声明的照片被投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从未授权林知夏女士参与《玫瑰风暴》任何改编环节。”
林知夏的耳坠晃得人眼晕。
她抓起包往外冲时，裙角勾住椅子腿，“哗啦”一声带倒了桌上的咖啡杯。
深褐色液体溅在她雪白的裙摆上，像朵开败的花。
“林小姐。”苏绾在她身后喊。
林知夏顿住脚步，回头时眼里要喷出火来。
苏绾举起那本旧书，封皮上“玫瑰风暴”西个烫金大字在灯光下泛着暖光：“原著里的玫瑰带刺，不是谁都能摘的。”
围读会散场时，张导把苏绾叫到角落。
他翻开她的旧书，指腹抚过书页边缘的批注：“你早知道授权书有问题？”
“我只是不想让角色被毁了。”苏绾歪头笑，梨涡若隐若现，“而且……”她压低声音，“真东西，总要留给识货的人。”
张导突然笑了。
他拍了拍苏绾肩膀：“下周五来我办公室，有个新剧本想给你看看。”
苏绾走出剧组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李涛的消息跳出来：“下周六《演技实验室》录‘剧本陷阱挑战’，敢不敢来？”她盯着屏幕，指尖在“敢”字上悬了三秒，按下发送键。
林知夏的保姆车停在地下车库。
她扯下泪痣贴，狠狠摔在车窗上。
碎钻贴划出车厘子色的划痕，像道狰狞的疤。
“回公司。”她咬着牙说，“我要让苏绾知道，动我林知夏的人，没有好下场。”
车窗外，苏绾的身影正走进电梯。
她仰着头按楼层键，发梢被穿堂风掀起，露出耳后一颗小小的红痣——那是前世被林知夏推下楼梯时磕的，现在还在。
林知夏猛地摇上车窗。
她摸出手机，翻到那个备注“X先生”的号码。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苏绾。”她对着后视镜扯出个笑，“你以为赢了？等你拿到《演技实验室》的剧本……”
电梯“叮”的一声。
苏绾走出电梯时，阳光正透过玻璃顶洒下来。
她眯起眼，看见走廊尽头挂着“剧本储藏室”的牌子，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点点翻动纸张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