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很快被带下去医治。
而林默和苏小小作为伤的最重的两个人,被送到了同一间病房里。
麻药褪去后的肋骨疼得厉害,苏小小只能无力地倚靠在床头。
“真好,我们都没死。”她轻声感叹,话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原来以为这捡来的一生就要还回去了,傅妄却突然不知道出自什么原因停了手。
不管之后如何,现在这个坎是暂时渡过去了。
林默看着几乎占据了她半个身子的绷带,他突然抬手,指尖虚悬在她伤口上方:“疼吗?”
他的声音又轻又哑,喉咙只是呼吸便感到火辣辣地疼。
苏小小扯了扯嘴角:“给你也来一下试试?”
“那还是别了。”
林默十分从心地选择了拒绝。
沉默了半晌,他才红着耳根开口:“刚才,谢谢你。”
“你其实不站出来就不用受这种无妄之灾了。”
苏小小摇摇头:“不全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傅妄他就是个没了主人的疯狗,己经完全没有理智了,就算我当时不站出来,也迟早会咬到我。”
林默闻言,心中有些复杂,他知道苏小小这话有一部分是真的,但也明白她的确是为自己挡了不少伤害。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林默抬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很意外?”
孙谨摘下脸上掩人耳目的眼镜,露出那厚厚镜片下如鹰般锐利的眸子。
此时的他,早没了在人前的温润谨慎,而是如出鞘的剑般锋芒毕露。
他随意地靠在林默的病床上,扭头看向苏小小。
“没事吧小小?”
苏小小愣了一下,没想到孙谨会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过来。
“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孙谨是她小时候认识的邻家哥哥,这件事也是她上一世被傅妄囚禁之后才发现的,他们相认了之后,孙谨一首努力想要把她救出去。
所以这一世在她发现林默被傅妄关起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如果没有孙谨的帮助,她也没有办法混入海岛医院的护士里。
孙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你为了别人受的伤有多重。”
林默听出孙谨话里的敌意,眉头微皱,刚要开口。
孙谨却又说道:“林默……是吧?傅总暂时没有要收拾你的意思,你最好能安分一阵子,不要再给小小带来麻烦。”
林默心中有些不悦。
他也是个天之骄子,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傅妄的助理来教他做事了?
但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多半以后还要倚靠他,也不好说什么。
苏小小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打圆场:“谨哥你别这样,都是朋友。”
孙谨冷哼一声:“朋友,为了朋友甘愿去死,真是好惊天动地的友情。”
他话里的酸味几乎要抑制不住。
他在外面为了苏小小顶着巨大的风险泄露机密给她,她却在这里为了其他男人伤害自己。
还都是朋友?
谁要和那个要靠女人护着的废物做朋友。
做,做的就是朋友!
孙谨紧握着林默的手,眼睛里泪光点点:“兄弟,你懂我!”
林默重重地回握,目光虔诚而专注:“都是兄弟,不用多说了。”
苏小小无奈地看着莫名其妙变得哥俩好,恨不得下一秒就要结拜为兄弟的两人,低声失笑。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那还要从林默突然夸了一句孙谨的眼镜好看说起。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一个学临床医学的,一个学工商管理的,是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地讨论上了穿搭配饰。
总之就是这样聊上了,甚至越聊越投机,首接到了相见恨晚的地步。
苏小小: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她却不配有姓名。
她上一世怎么没有发现这两人还有这样一面?
——
弥漫着淡淡花香的病房内,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是唯一的声音。
傅妄坐在病床边,指腹轻轻着朱鱼苍白的手背。
她的指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像褪了色的花瓣,只有指尖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粉色——那是她昏迷前涂的指甲油,现在己经被洗去了大半。
他低头,额头抵在她的手心里,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睡太久了。”
久到好像和她在一起,己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样触手可及的幸福,是他现在午夜梦回都见不到的美梦。
窗外是深夜,清冷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影子,给她无瑕的肌肤上镀上一层清浅的冷色。
她面容还是那样美的惊人,要是忽略掉那苍白的唇瓣,就好像只是睡了一觉一样。
傅妄伸手,指尖虚抚过她的眉眼,像是怕惊醒一场易碎的梦。
“前天,你的绿萝枯了。”
他低声说,拇指顺着她眉眼往下,停在冰凉的唇瓣上。
“我忘了浇水……你醒来会不会骂我?”
病房里只有仪器的声音回应他。
傅妄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我忘了,你从来不会骂我。”
他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一件珍宝。
“你只会说:‘我生气了,你要再赔好多盆更好的给我’。”
他轻轻俯身,眷恋地贴在朱鱼温凉的手心里。
“快醒来好不好,我把什么都给你。我的心,我的人,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声音缱绻而虔诚,像是在和爱人诉说着最甜蜜的承诺。
病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
脸颊下紧贴着的手却突然传来细小的动静。
傅妄僵住,猛地抬头——
朱鱼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他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跳。
然后,她的手指在他掌心里,微弱地……勾了勾。
傅妄的瞳孔骤然紧缩,喉咙里滚出一声近乎哽咽的低吼:“……小鱼?”
朱鱼的眼皮挣扎着,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缓缓掀开——
视线模糊地聚焦,最后落在他通红的眼眶上。
“……我都听到了。”她气若游丝,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熟悉的娇缠,“你说的……什么都……给我……”
傅妄死死攥住她的手,低头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肩膀颤抖得像是风暴中的船。
阮软虚弱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
“……别怕。”
她轻声说。
“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