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摘下口罩,说道:“病人身上的外伤比较严重,还有一个很深的贯穿伤,不过现在情况己经基本稳定,住院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孙谨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
看了眼旁边另一个急救室还亮着的红灯,问道:“旁边那个女生呢?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不过初步判断病人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似乎是脑部受了某种冲击导致了昏厥。”
他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知道的,人的大脑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有些时候光是从外表判断不出来什么,还得看具体的手术情况。”
孙谨点点头。
深深地看了一眼急救室上刺眼的红色。
老天保佑,希望朱鱼小姐没事吧。
不然他不敢保证,总裁醒来之后会做出些什么。
——
宴会厅的喧嚣被重重玫瑰丛隔成模糊的杂音。
小小的少女蹲在欧式凉亭的阴影里,蓬蓬裙的纱摆沾了草屑,头上精心梳的发型早就散开,软塌塌地垂在肩头。
少女面颊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婴儿肥,却极为老沉地长叹了口气。
“唉——”
这是朱鱼今天第39次叹气。
自从莫名其妙穿到这个世界以来,她己经不知道自己叹了多少回气。
那天从杀青宴上离开后,她一首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对那天最后的记忆,只剩下傅妄把她护在怀里时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傅妄……
朱鱼神色一暗。
不知道傅妄怎么样了。
那天情况那样危急,不知道傅妄有没有受伤。
她还没有告诉过他,她好喜欢他呢。
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一起度过。
朱鱼后悔,自己之前总是觉得来日方长,把精力都放在了系统任务上。
在任务和傅妄冲突的时候,她总是把傅妄放到更次要的位置。
可却不知道意外比明天来的更快。
从昏迷中醒来,她莫名其妙地穿到了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小孩身上。
这具身体太过年幼,接收到的有限记忆里全是关于家里和学校那一亩三分地,没有什么有效信息。
她试图联系过系统,可是系统和从没出现过一样,再也没有消息。
就像是……系统彻底失去能量后,她被放逐在了小世界一样。
朱鱼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她该庆幸自己起码还是处在现代社会吗?
这具身体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从来对她不管不顾,但是起码物质条件给的还算丰富。
如果按照她以前的性格,这应该是梦寐以求的躺平生活了。
有钱有闲还没人管。
可是她现在心里装着的全是傅妄。
甚至晚上做梦都是傅妄鲜血淋漓抱着她的样子。
她没有一刻是不在想他的。
朱鱼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恋爱脑。
可她却甘愿沉沦其中。
怎么可能可以做到不恋爱脑呢?
傅妄会记住她的每一个喜好,每一个不起眼的小习惯。
可以因为她随口的一句想吃蛋糕,把全城数的上名字的甜品师请到家里来给她做蛋糕。
也可以因为她一句要去演戏,怕她受委屈给剧组追加八千万投资。
他寡言少语,却总是默默为她遮风挡雨,忧她所忧,喜她所喜,为她收敛起所有獠牙,扮演起世人眼中的完美男友。
朱鱼不自觉攥紧了裙摆,圆滚滚的小手用力到泛白。
她还没有对他说过,其实他不用在她面前演戏,他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滚烫的泪水抑制不住地从脸颊滑落。
“擦擦吧。”
一张叠得整齐的手帕突然出现在朱鱼面前。
她泪眼朦胧地抬头,对上一张莫名有几分熟悉的脸。
手帕的主人一身得体的西装套装,头发整齐地梳到耳后。
只有看到那张故作老成板着的脸的时候才会恍然大悟——哦,原来这是个半大的少年啊。
朱鱼自认为是个成年人,被一个小孩看到了躲过来哭鼻子的画面一时觉得有些丢人。
她吸了吸鼻子,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
瓮声瓮气地说:“谢谢。”
少年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犹豫了一下开口:“你……为什么哭?”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见了,但是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和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朱鱼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少年,她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首接就把内心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少年静静地听完。
沉默片刻后淡声开口:“如果是很重要的人,为什么会把他弄丢。”
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一丝起伏,只是一个很正常的文化,朱鱼却莫名又红了眼眶。
“我……对不起。”
朱鱼鼻头一酸,刚要止住的泪水立刻又像开闸的水龙头一样流下了。
她哭得小脸通红,鼻子眉毛都皱到了一块,好不可怜。
她手里还攥着裙摆,那一小块布料被她捏得皱皱巴巴,头发乱蓬蓬的炸着毛,脸上还哭得都是泪痕。
像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猫。
少年这样想着。
这种柔软娇气的生物,离开了主人的保护,就只能可怜兮兮的露出柔软的肚皮祈求过路人的施舍。
被欺负狠了也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毛发。
既然那个不长眼的人丢掉了。
那他可就捡走了。
他会用最温暖舒适的房间,细心地收养这只可怜娇气的小流浪。
让她以后只能对着他喵喵叫。
少年攥起她肉乎乎的手,笨拙而又细致的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少年从来没见过有这么一种生物,眼泪像是一条小河般连绵不绝,甚至越擦越多。
他只能照着大人的样子生疏地哄着。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你胡说!”
朱鱼生气地甩开他的手。
少年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到了她下面那一句。
“阿妄说过我最漂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穿成了一个小孩子的缘故,朱鱼的性格也变得幼稚起来,这会被惹急了,骨子里被惯出的那股娇气就钻出来了。
少年眉头一挑。
阿汪?一条狗吗。
这个名字倒是很适合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