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婧姝和爷爷回到石子村,参与灾后重建。
之前跟婧姝一起在山谷生存的十个孩子,也都回到村子,松子的手臂早就好了,但秋花的脚却跛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灰心,不论是在山谷时看到的尸体,还是在临时营地看到的重伤者,都让秋花庆幸,自己能活下来有多幸运。
她感谢姐姐春花没有放弃她,用竹筐背着她在山谷中走。也感谢婧姝帮她上药包扎,特别庆幸婧姝带了她爷爷做的药,才让她在感染后发高烧,依旧能活下来。
婧姝回到老屋,那里己经全塌了,胡贵志搭了两个帐篷给祖孙俩住,他在那运老屋倒塌的残垣:
“村里将这块宅基地划给了我,我准备建两间结实点的青砖红瓦房。”
爷爷立即上手帮他一起干活:“恭喜啊,不管怎么样能在村里落户,都算雨过天睛了。至于以后上面再有什么新政策,那就是以后的事。”
胡贵志也是这么想的:“我父母去了大西北,妹妹在东北插队做知青,我这一家子分散多地。我这边安生下来,过两年风头过去,看看能不能把家人接来。”
说着又想到过去的同伴,不禁叹道:“王顺家里的地址我知道,估计这几年也联系不到他的家人,等以后有机会我会把他的情况告诉他的家人。
还有李青山,至今不知他是死是活。”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李青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己经遇难了,他干活的那片土地,全被泥石流滑过。那整片区域都被山石覆盖,地形都改变了,根本不可能有人活下来。
但没有看到他的尸体,大家只能祈祷那百分之一,也许他幸运地活了下来呢?就像在山谷中,当时进山的人少说也有一百多人,那片山林是地动山摇。
但婧姝和十个孩子,还是幸运地活了下来。
胡贵志问:“沈叔,你知道李青山的父母情况吗?”
沈爷爷摇头:“只听说他的父亲是文化人,那孩子一首沉默不作声,我想着等以后他想开了,再慢慢问。没想到……”
李青山还寻死过一次,被王顺和胡贵志救了下来。之后大家格外关注他的情绪,后来他渐渐有了精神,干活、吃饭、睡觉也算正常。
沈爷爷想跟他谈谈心,一首没找到机会,没想到这个机会永远不会有了。
胡贵志叹道:“等过几年风声小了,我去打听一下。大队肯定有我们这些人的资料。”
他想想又低声说了句:“顾大姐,也遇难了。”
一股悲伤在心里蔓延,灾后余生的喜悦,与对遇难者的同情交织在一起。哪怕是获得新身份,在生死面前,也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婧姝默默地听着,她正在收拾两个帐篷,还得睡三夜,最起码晚上能睡个好觉。再有就是把锅灶支起来,村里己经不吃大锅饭了。
就在这时,春花和秋花两姐妹一个背筐,一个挎着篮子过来:“沈姐姐。”
婧姝忙从帐篷出去,看到两姐妹,连邀请她们坐一下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拿几把稻草折折放地上:“请坐。”
她又拿铝壶用杯盖倒清水给两姐妹喝,看着秋花盯着杯盖看,婧姝轻声道:“不是那个壶。”
她知道,秋花是想到给赵西婶喂水的杯盖。
秋花眼眶红了:“我不是嫌弃,就是想到我爸死前,不知道有没有喝上一口水?”
婧姝摸摸她的头,秋花和爸爸和奶奶都死在地震中,她妈妈活了下来,但是流产了。
虽然平时奶奶和父亲对两姐妹也不好,可亲人突然离世,两姐妹自然是伤心的。
“你们妈妈的身体怎么样?”
春花忙说:“好了很多,她说吃了沈姐姐熬的汤药,感觉有精神了。”
那是,婧姝从空间拿了一些滋补的药材加进去,单独给春花妈熬的汤药。
她是孕晚期流产,对身体伤害极大,加上长年营养不良,那种情况下能捡回一条命己经算是幸运了。
“我妈说,我们娘仨能活下来,都是沈姐姐和沈大爷的帮助。谢谢你们!
听说你们过几天就要离开,我家也没有多少存粮,这点东西是我们心意,请沈姐姐收下。”
婧姝一看,是一盆粗粮,还有一块新棉布。这棉布应该是她母亲买给新生儿的,现在用不上了,便送给婧姝当礼物。
婧姝怎么可能要呢!当然不是因为嫌弃礼物寒酸,而是因为她空间里物资那么多,这点东西对母女仨人来说,可能是一半家当。
她不光没要,还回赠了一包红糖,低声叮嘱:“给你妈补补身体,千万不要被别人瞧见,不然我们都会挨批评。
这些东西你拿回去,跟你妈妈说,姐姐不是嫌弃不收,而是我们有卫生所的补贴,不缺口粮。”
春花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扑到婧姝怀里:“沈姐姐,我舍不得你!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你的恩情我永远记得,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回报你。”
婧姝抚摸着她干枯的头发,轻笑道:“因为你们对姐姐很好啊,之前你们送我螺蛳、野菜,还帮我割猪草,姐姐都记得呢。
姐姐不用你报答,只要你们平安健康地长大就好。春花,我知道你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好孩子。
你们没了父亲,你妈妈身体又不好,秋花年纪小,以后她俩都靠你了。”
春花哭的抽噎不止:“我会照顾好妈妈和妹妹的,我家的地,也不会让二叔抢去!
沈姐姐,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不然你告诉我地址,我去看你。”
秋花忙说:“我也要去!姐姐你别看我脚跛了,我走路可快了!”
就在这时,其他孩子也都提着篮子或背着筐过来,都是家里大人从村长那里得知,沈家祖孙俩过几天就要去卫生所,离开村子。
这些孩子都是婧姝救回来的,临别之际当然要送些东西来表达感激之情。但灾后家家户户都没多少东西完好,能送的东西不多。
小松送了一小罐腌的萝卜干,说是他奶奶放在厨房,厨房虽然塌了,但几罐腌菜还完好。
这个婧姝收了,她回赠小松一把冰糖。这种情况下,村里的人是不会追究食物来源的。
更何况她还有卫生所可以背锅,得到食物的人只会感激,绝不会跑去举报。
再说,灾后上面对黑市抓的没那么严了,晚上村里的男人都会结伴去黑市换些粮食。
狗儿送的礼物最特别,除了一盆蚕豆,还有一双洗的很干净的棉袜。正是他母亲抢走婧姝的那双。
狗儿红着眼低着头:“沈姐姐,我爸让我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我妈以前说了你坏话。”
婧姝摸摸他的头,收了那盆蚕豆,把袜子送给了他:“你留着穿。不用道歉,姐姐没有放在心上。”
狗儿嘴一瘪,泪眼模糊地转头看向春花:
“春花姐,是你给我妈收尸的吗?我妈走的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