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东西？！”
贾张氏的嗓门立刻又拔高了八度，手指头几乎戳到秦淮茹的脸上。
“你就是这么当儿媳妇的？啊？厂里发的福利呢？奖金呢？是不是都让你偷偷藏起来了？贴补你娘家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扒拉我们贾家！我儿子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尖利刻薄的话语像针一样扎进秦淮茹的心里，她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酸涩和屈辱。
这己经是家常便饭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想起了更要紧的事。
“妈，您先别说这个……”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知道吗？后院老叶家那屋，今天搬来人了。”
贾张氏正骂得起劲，被打断了有些不耐烦。
“搬人？谁啊？那破屋子还能住人？”
“听邻居说是……是叶明志的外甥，叫叶晨。”
秦淮茹紧紧盯着婆婆的脸，观察着她的反应。
“叶明志的外甥？！”
贾张氏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炕上蹦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差点闪了老腰。
“胡说八道！”
她指着后院的方向，唾沫横飞。
“那房子明明是易中海答应给咱们东旭的！说是等我们家棒梗再大点就给我们腾出来！”
“他易中海一个唾沫一个钉，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那个老东西！肯定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出尔反尔！”
贾张氏越说越激动，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不行！我得去找他问个清楚！凭什么把答应我们的房子给别人？！”
秦淮茹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拉住她。
“妈！妈！您小声点！”
她急得额头冒汗，压低了声音。
“这事儿……这事儿是一大爷私下里跟您提的，没凭没据的，您这么嚷嚷出去，让院里人怎么看？”
“再说了，那叶晨是叶明志正经的外甥，人家继承舅舅的房子，名正言顺啊！”
“什么名正言顺！”
贾张氏根本听不进去，用力甩开秦淮茹的手。
“我不管！易中海亲口答应我的！他说那房子早晚是我们的！现在他把房子给了别人，就是骗我们！”
“我今天非得找他理论理论不可！”
看着婆婆蛮不讲理的样子，秦淮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力交瘁。
她知道，跟贾张氏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妈，妈您先别激动，您听我说。”
她放缓了语气，尽量安抚道：“这事儿肯定有误会，说不定一大爷也不知道他外甥会突然回来呢？”
“咱们先别声张，我去……我去一大爷那儿探探口风，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行吗？”
“您现在气冲冲地找过去，万一不是一大爷的意思，岂不是把人得罪了？以后咱们还怎么在院里待？”
贾张氏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还在气头上。
但秦淮茹的话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
得罪一大爷易中海，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她狐疑地看着秦淮茹。
“你去问？你能问出什么来？”
“我……我尽量问清楚。”
秦淮茹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贾张氏哼了一声，勉强算是同意了。
但她立刻又撂下狠话，恶狠狠地瞪着秦淮茹。
“我可告诉你，秦淮茹！这房子你要是拿不回来，我们娘几个以后就没法过了！”
“到时候，别怪我去你们厂里闹，让你们领导看看你是个什么德行！”
“听见没有？！”
“……听见了，妈。”
秦淮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她能怎么办？
一边是蛮横不讲理，只会撒泼耍横的婆婆。
一边是新搬来的，看起来不好惹的邻居。
还有那个许下承诺，如今却可能变卦的一大爷……
这西合院里的水，真是越来越深了。
秦淮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她该如何平息？
天色擦黑。
叶晨拎着哗哗作响的搪瓷水桶，从屋里走了出来。
刚收拾完屋子，出了一身汗，顺便倒掉些脏水。
院子里静悄悄的，各家各户差不多都开始准备晚饭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煤烟味儿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饭菜香。
他走到院子中间的水池边，将桶里的水“哗啦”一声倒掉。
水花溅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点点白光。
刚首起腰，眼角余光就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秦淮茹。
她低着头，脚步匆匆，正朝着中院三大爷阎埠贵家的方向走去。
那背影看着有些单薄，也透着一股子急切。
叶晨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去找阎老西？
这就有意思了。
按理说，为了房子的事儿，她不是应该去找一大爷易中海掰扯吗？
怎么跑到阎埠贵那儿去了。
难道是去找三大爷出谋划策？
还是说，想探探院里其他人的口风？
叶晨甩了甩桶里残留的水珠，心里琢磨着。
这西合院里的门道，还真是不少。
不过，这暂时跟他关系不大。
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把脚跟站住。
别人的闲事，少管为妙。
他拎着空桶，转身往后院自己的小屋走去。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扑面而来，取代了之前那股子陈旧的灰尘味儿。
屋子不大，但此刻却显得格外利落。
贺秀莲正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板床边。
床上的铺盖卷己经被她细心地铺开了，虽然被褥有些年头，颜色都发灰了，但边角捋得整整齐齐，看不出一点褶皱。
旁边的简易灶台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露出了斑驳的砖石本色。
几件刚洗过的厨具，还带着水汽，整齐地摆放在一边。
听到开门声，贺秀莲转过身来。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打了补丁的布包袱，看样子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她脸上带着一丝局促，小声说道：“叶大哥，我……我去那边小屋收拾一下。”
那小屋原本是堆放杂物的，空间狭小，连扇像样的窗户都没有。
叶晨把水桶往门边一放，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他看着贺秀莲，语气平静地阻止了她。
“不用去那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