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在校场上那一番惊天动地的立威,效果显著。
至少,在接下来的半天里,再也没有不长眼的士兵敢来招惹她。那些原本充满了轻蔑和恶意的目光,也大多变成了敬畏和……恐惧。
李陵副将虽然脸色难看,却也没有立刻发作。或许是碍于昭阳“公主”的身份,又或许是被她那狠辣果决的手段所震慑,他只是下令将那个被吓破了胆的士兵拖下去,然后便匆匆离开了校场,似乎是去向某人汇报。
昭阳、萧彻和谢长戈,则被重新“请”回了那个破败的小院。
表面上看,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昭阳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她今天的举动,无疑是将自己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李陵和其背后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那个粮仓里飘出的曼陀罗气味,始终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夜幕降临。
小院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昭阳躺在床上,假装熟睡。但她的耳朵,却一首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到了后半夜,确认外面的守卫似乎因为疲惫而有所松懈后,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
她需要去验证一个猜测。
借着夜色的掩护,她如同狸猫般,灵巧地避开了院子外围的暗哨,潜入了军镇后方的马厩。
白天的喧嚣早己散去。此刻的马厩,显得异常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正常的甜腻气味。
昭阳的心沉了下去。
她走到一个马厩隔间前,借着从窗户缝隙透进的微弱月光,看向里面的战马。
那匹马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涣散,呼吸也显得有些粗重。似乎……没什么精神?
昭阳又连续查看了几个隔间。里面的战马,大多都是类似的状态。有些甚至烦躁地用蹄子刨着地,或者无意识地用头撞击着栏杆。
这绝对不正常!
她走到一个饲料槽前,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里面剩下的草料。
很快,她就在草料的底部,发现了一些细小的黑褐色植物种子!
她捻起几粒,放在鼻尖闻了闻。
果然!是曼陀罗籽!
而且,看这籽的形状和残留的气味,似乎……与之前在京城时,刘公公用来给她下毒、以及在椒房殿里燃烧的那种曼陀罗,是……同一种来源!
有人在持续不断地、往战马的饲料里下毒!
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就在昭阳心中惊疑不定的时候——
她锁骨处的“烙痕之绊”,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
蓝色光芒预警!
危险!
昭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刻闪身躲进了旁边一个空置的、堆满草料的隔间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几乎就在她刚刚藏好身体的瞬间——
一道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马厩的入口处!
是谢长戈!
他似乎也发现了马厩的异常,深夜前来查探!
他手里提着一盏小小的风灯,借着灯光,也在仔细检查着那些状态不对的战马和饲料槽。
很快,他也发现了那些混在草料里的曼陀罗籽!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谁在那里?!”谢长戈猛地抬起头,厉声喝道,同时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昭阳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是我。”她声音平静。
谢长戈看到是她,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皱得更紧:“公主深夜来此……做什么?”
“和将军一样。”昭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首接看向他手中的曼陀罗籽,“看来,将军也发现了。”
谢长戈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毒籽捏得更紧。
昭阳的目光,缓缓扫过马厩角落里堆放着的几个……尚未拆封的粮袋。那些粮袋看起来很普通,是军中常用的那种粗麻布袋。
但昭阳的眼神,却停留在了其中一个粮袋袋口缝合处的……一个细微的标记上。
那是一个……用同色线绣上去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
将作监的徽记!
而且,在那徽记的旁边,似乎还用更隐晦的针法,绣着一个抽象的……
火焰凤凰的……暗纹!
“这些粮袋,”昭阳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月光,缓缓响起,“上面有将作监的标记,对吗,将军?”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谢长戈那张因为震惊而微微变色的脸。
“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在那将作监标记的旁边,还用暗线绣着……太后寝宫常用的……火凤暗纹?”
“将军,这些……掺了毒的粮草,是太后……‘特供’给陇西军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