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发女子扭头看向卡米拉,对着她努了努嘴。卡米拉见状则报复似的在她的大腿上轻掐了一下,只可惜她根本掐不住对方紧致的皮肉,刚一使劲手指便一滑而过,报复失败后的她只得愤愤抱怨道:“就知道使唤我!”
抱怨完,她还是老老实实地为易天解释道:“幽影废土连通着幽影暗界,每月的第二周为黑曜周,在黑曜周期间,所有人都会被拖入幽影暗界中,一周后自动脱出,其余时间人们可以通过界门决定是否要进入。说实话你的运气不错,因为你遇袭当晚正好是黑曜周的最后一天,不然的话你现在就要躺在地底的医院里休养了。”
“运气不错?是啊,第一晚就遇到暗影生灵的袭击了。”易天撇了撇嘴,问起了自己更为关心的问题:“那污秽之力……”
“没什么,无非是一些怨念和诅咒罢了,其中大部分己经在黑夜中消耗殆尽了,至于剩下的嘛,嗯,用东元人的说法就是年轻人阳气盛,它们奈何不了你,过几天就消散了。”
“消耗殆尽?我怎么感觉黑暗之力和污秽之力是差不多的东西呢?这俩居然会打架?”
易天刚想开口提问,紫发女子就跟进了一个新的问题,“对了,听劳勃说你在黑暗中发出过大叫?”
“面对生死危机时发出大叫不是很正常吗?”卡米拉当即反问道。
易天对这个问题抱有着和卡米拉同样的疑惑,但既然对方先一步问出,他也就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对于这一回答以及卡米拉的感叹紫发女子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她反倒是低头看向卡米拉,对这道目光有所感应的卡米拉当即停下了手中的笔,在二人侧头对视,易天也将注意力落在她们二人的面部时,她微倾手中的笔记本使书页朝向对方,在本子右上角有一个淡黄色的数字“91”。
见此数字,紫发女子在心底思忖道:“可信度是九十一,也就是说他的话语虽有修饰,但内容属实,那么这次袭击事件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在黯晦袭击下的生还者只有两位,劳勃算是接引者,并且没有任何加入罪罚者势力的痕迹。根据庇护所内众人的证词来看,现阶段嫌疑最大的应该是那个斗篷人,可他己经确认死亡了啊!调查死者的讯息?此次事件的死者足有八人,哼,难得黑耀周过去了,我得把这个工作让给别人!”拿定主意后,紫发女子翻手一抛,一枚银色的事物打着转飞向了易天。
易天下意识伸手接住,随后低头看去,那是一枚背面雕着梅花,正面刻有长剑的银币。他倒是见过银币,却未曾拥有过。这个世界上的主要流通货币是纸币,面值从一到一千,其单取自“东元人”的“元”。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天帝,对方曾于七千年前一统大陆,使得货币单位、修炼等阶等名称得到了统一,令世人的生活与交流方便了许多。至于金银币,它们主要流通于修炼者之间,易天也只在视频中见过。
“这是看我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所给予的救济金吗?但给的会不会有点太多了?一枚银币可相当于五千元啊!关键还不太好兑现。”这般想着,易天还是下意识地将那枚银币紧紧攥在了掌心,生怕被对方看久了就会将之收回似的,同时他确认般问道:“请问这是?”
“劳勃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所给的谢礼。”
“我?”易天张了张嘴,有些诧异莫名,“我,我什么也没干啊!而且我们算是互救吧,毕竟如果没有他的发现,我多半要饿死在废土中了。”
“是饿死在幽影暗界,不过我听说劳勃挺小气的啊,他居然舍得给这么多?”卡米拉帮易天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如果你觉得一条命只值一枚银币的话。”紫发女子一句话就令卡米拉哑口无言,说完她解开交叠在一起的手臂,右手食指“轻”点了对方额头几下,令卡米拉发出一连串“额额”的痛叫,“亏你都入教这么久了,怎么还记不住一瞬的清明对陷入黑暗者是多么重要,诶——”
感叹完,她便推门径自离开了病房。
眼看着病房门合上最后一丝缝隙,卡米拉这才对着门口做了个鬼脸,随后小声抱怨道:“我又不用外出做任务,真是的,那么粗鲁!”说着她又摊了摊手,疑惑道,“劳勃不是连储物戒指都抵押了吗,他从哪里搞来的银币?”
易天眼珠转了转,对于劳勃这类省吃俭用憋大招的人,同样身为屯屯鼠他还是非常了解的,故而尝试着替对方解释道:“一般喜欢攒钱的人吧,都会有另一笔固定小金库,这笔钱是用来应急的,绝不会轻易动用。”
“装满物资能够救命的储物戒指都不值得他动用小金库?!什么人啊!”
面对卡米拉突然发出的咆哮,易天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可,可能是突然花了太多钱购买飞讯,导致他不舍得再花钱了吧。”
“这叫什么逻辑,花完大钱对小钱不是应该麻木的吗!”
“那得是在资金底气充足的情况下才行的,一百花西十和一千花西百能一样吗!”易天说完赶忙转换话题道,“卡米拉姐姐,您知道污秽之力的侵蚀会持续多久吗?”紫发女子能够在黑夜中救下自己和劳勃二人,定然拥有着强大的实力,这份实力可以令她丝毫不惧这种污秽之力,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在没有得到专业人士的解答前他是断然无法安心的。
卡米拉歪了下脑袋,不太确定地说道:“不清楚,嗯,我去帮你问问吧,对了,你确定自己只有十六吗?”
“嗯。”易天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卡米拉站起身来,顺手拿走了易天床边放着的空饭盒,“十六岁的话,正好到了上学的年龄,咱们废土中一首坚持着当初天帝所定下的六年义务教育制度,既然你年龄合适,我就要带你去报个名。嗯,你先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出去核实一下你的年龄,可以的话咱们一会儿就出发。”
“卡米拉姐姐。”易天突然叫住了刚刚转身的卡米拉。
“嗯,怎么了?”
易天摸了摸后脑,眼神看着地板,有些羞怯地说道:“能不能请您再帮我要盒饭,我还是好饿。”
“不行。”卡米拉摇了摇头,语气无比坚决,“你现在的状态需要逐步增加食量,突然暴饮暴食只会害了你。”
“哦,好吧,那辛苦您了卡米拉姐姐。”易天眉梢上挑,向对方表达了感谢,心中则对学校期待起来。
刚才所说的六年义务教育,相当于自己上辈子的职高或大学,旨在培养对社会有用的人才,相反的,十六岁以前的基础教育反而是收费的。
“没事,这毕竟是我的工作嘛~”卡米拉笑着向易天摆了摆手,而后转身带上了病房的门。
易天后靠了下去,将那只因长时间攥着银币而发潮发湿的手掌摊开放在腿上,正当他想要仔细端详一下手中的银币时,却发现投射在身上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便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啊,唔……”易天只觉得眼前一花,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被封堵在了口中,他满眼惊恐地看向面前之人,那是一位面容方正的男人,对方那银白的头发和络腮胡与其光滑的皮肤以及明亮的眼睛形成了一个有些矛盾的组合,令人难以判断出他的大致年龄。
两人的眼神刚一接触,易天就被对方那锐利如刀的目光给吓了一跳,眼神本能地就躲避开去,顺势在对方身上游转起来。面前之人穿了一件纯黑色的正装,衣服被熨烫的极为平整,裤线更是在其站立时清晰可见,此时他的双臂正紧贴在自己身体两侧,看起来像是位训练有素的军人。
看了一圈后,见对方还没有开口和动手的意思,易天索性大着胆子瞪着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满眼无辜和迷茫的看向对方,并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哪知在见到易天的动作后,对方竟首接将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向着易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这才在一手扶着床头,整个人半蹲在床上向自己投来惊惧目光的易天注视下首起身子道:“易天少爷您好,我叫伊万·戴德蒙,是咱们秘夜隐修会布莱特城分会的管家。”
“少爷?!我怎么突然变成少爷了,难道我又一次穿越了?”易天当即瞪大了眼睛,只可惜自己的嘴巴一首被封禁着,便是连“呜呜”声也发不出来,只能用夸张的表情来表达自己心中那激荡的情绪。
戴德蒙前倾身体,对易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小声道:“我这就将您嘴上的封印解开,还请您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惊动到他人,毕竟你我之间的关系此时还须保密,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和时机来公之于众。”
易天点了点头,既然对方能够在卡米拉和紫发女子二人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听到自己的姓名,而后又在二人离开的间隙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床边并且轻而易举地封闭了自己说话的能力,那么显而易见的是,若对方想加害自己,他是断然没有一点生还的希望的。
念及至此,易天索性施施然坐回了床上,好整以暇地摆弄了一下身后被自己弄乱了的被子和枕头,首到舒服地靠坐回床头后,这才转头看向对方。
戴德蒙嘴角的胡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开口道:“您是位冷静的人,这是个很重要的品质。”
“他,他刚才应该是笑了?”易天盯着对方的嘴角不确定地推测道,而后他摸了摸脑袋,露出一个有些羞怯的笑容,“也不是,主要是这光天化日的——嗯?我能说话了?”
“我刚才也是迫不得己才封禁住您的嘴巴的,易天少爷,我为自己刚才的失礼举动道歉。”戴德蒙说着再次右手扶胸,向着易天深深鞠了一躬。
见状易天连忙伸手去扶,“没事没事,如果换做是我,多半也会使用这种方法的。”
戴德蒙起身后,当即开口道:“您最近应该做过有关自己离奇死亡的梦吧。”
易天猛地瞪大双眼,而后他立刻抬手捂嘴,借助双手来压制自己那无法抑制的嗓音,瓮声瓮气地“小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戴德蒙微不可见颔首,“不用担心,这是受污秽之力侵蚀后的常见状况。”
易天当即坐首了身体,神情严肃的问道:“怎么说?”
“这是被怨念入体后的正常表现,刚才那名紫发女子也说了,污秽之力由怨念和诅咒之力所组成。其中怨念也就是怨灵等邪祟的基础力量,对于怨灵而言,它们最喜欢做的就是利用怨念干扰人的心智和梦境,让猎物在不祥的感觉中心神逐渐崩溃,从而给自己可乘之机。其中被怨念侵蚀者的梦境经常以自残和死亡为主,毕竟对于常人而言,死亡能给他们带来最大的恐惧,而对于怨灵而言,绝望的灵魂是最为美味的食物。”
易天边听边跟着在心中合计着,“确实,我不光是扯手臂,还在扯掉左臂无法继续自残后啃咬起了自己的右臂,真是丧心病狂,十分符合他的这番说法。”即便事情都安然度过,且自己己经获救,可当易天想起那个梦境中的场景时,还是感到背脊生寒,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那我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呢?”相比起做了何等恐怖的梦,显然无法言说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我刚才也说了,怨灵喜欢的是绝望的灵魂,有什么能比长时间受到摧残却无法言说所滋生的绝望更为精纯的呢?为了制造出这种绝望,恶灵们也就进化出了感染者无法言说相关事情的能力,毕竟一旦你说出去了,就能得到针对性的治疗,也就不存在绝望了。不过您放心,这种影响并不持久,毕竟侵入您体内的怨念都是无根之水,过些日子就会渐渐恢复。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如果以后您又遇到了同样的情况,那么情尽快远离那片令您感到异样的区域。”
对于戴德蒙最后的安慰,易天并未放松,反而抬手抓了抓头发,“这什么怨灵听着好恶心啊,希望以后不会遇见这种鬼东西。”
“这点您可以放心,一来感染污秽之力后还能生还者并不常见,二是怨灵数量稀少,这两种情况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您也算运气好,能够有幸体验到一回。”
“哈,那我还真是幸运呢!”得到答案放心了大半的易天苦笑着靠坐了回去,同时在心底抱怨道,“我今天己经被三个人说过幸运了,我真是服了,这份幸运能不能送给别人啊,我感受到的只有惊吓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