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德中学池塘归来后的第七天,我在整理解剖器械时,发现手术刀上结了层暗红的锈迹。那锈痕蜿蜒如血管,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怎么擦拭都无法清除。更令人不安的是,停尸间的B-07号柜开始渗出黑色黏液,混合着水草与腐烂的发丝,在地面凝结成类似符文的图案。
凌晨三点,手机突然响起老式座机的铃声。屏幕显示的号码是一串不断跳动的乱码,接通的瞬间,电流声中夹杂着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随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钥匙...在第三排抽屉...”通话戛然而止,解剖台的无影灯突然疯狂闪烁。
我颤抖着拉开第三排抽屉,一枚布满绿锈的铜钥匙躺在最深处,钥匙齿间卡着几缕湿漉漉的长发。钥匙下方压着张泛黄的病历单,日期赫然是2018年7月15日——正是明德中学女教师溺亡的那天。病历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唯一能辨认的是诊断栏里用红笔写着的“水鬼症”。
就在这时,B-07号柜发出巨响,柜门缝隙渗出大量气泡,仿佛柜子里正有人溺水挣扎。我握紧铜钥匙插入柜门的锁孔,随着“咔嗒”一声,柜门缓缓弹开。本该存放车祸死者的柜内,此刻堆满了泡得发胀的病历本,每本封皮都印着“明德私立中学医务室”的字样。
翻开最上面的一本,18年6月23日的记录让我瞳孔骤缩:“王雪,17岁,声称能看见池塘里的手,出现幻听症状。建议转介精神科。”接下来的记录更加诡异,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一页用血写着:“他们要出来了,必须锁上!”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彩信。照片里是明德中学的旧教学楼,三楼某间教室的窗户透出幽蓝的光,窗帘上晃动着扭曲的人影。照片下方用红墨水写着:“来找我们。”
我驱车前往明德中学。夜雨滂沱,校门铁锁上缠绕的藤蔓间,挂着半块破碎的校徽。穿过杂草丛生的操场,旧教学楼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潮湿的腐臭味。走上楼梯时,台阶上残留着新鲜的水迹,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啪嗒”声,仿佛有人跟在身后。
三楼走廊尽头的教室门紧闭,铜制门牌上的“医务室”字样己经斑驳。铜钥匙刚插入锁孔,门内突然传来尖锐的玻璃碎裂声。推开门,满地都是碎掉的玻璃瓶,里面残留着浑浊的液体。墙角的文件柜敞开着,里面整齐排列着数百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学生档案——正是那些失踪或死亡的学生。
我拿起其中一个玻璃罐,罐底沉着枚银色怀表。怀表指针停在11点59分,表盖内侧刻着“赠给最爱的林老师”。这是女教师的遗物!正当我查看其他罐子时,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地面的声响。
缓缓转身,七个浑身湿透的学生站在门口。他们的校服沾满青苔,眼白里布满血丝,嘴角挂着诡异的弧度。为首的女学生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是发给我的那张彩信照片:“陈医生,我们等你很久了。”
教室突然剧烈晃动,所有玻璃罐同时爆裂,档案纸漂浮在空中,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2018年的毕业典礼当天,女教师为救落水的学生坠入池塘。然而,池塘底部隐藏着百年前镇压水鬼的祭坛,女教师的死亡打破了封印,导致水鬼附身学生,制造了一系列离奇死亡事件。
“我们需要新的祭品。”女学生伸出腐烂的手,“你看过那么多尸体,最适合成为连通两界的容器。”墙壁开始渗出水珠,地面迅速被积水淹没。我握紧铜钥匙,发现钥匙上的锈迹正在发烫——原来这是打开祭坛的关键。
在水淹没脖颈的瞬间,我将钥匙插入地面浮现的符文凹槽。整栋教学楼剧烈震颤,一道光柱从地底射出,照亮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血字:“唯有献祭当年的旁观者,方能重铸封印。”我突然想起,保安室的大爷曾说,他当年是目睹女教师溺亡的唯一外人。
当我再次睁开眼,己经回到了医院。手机显示时间是凌晨西点,停尸间的B-07号柜恢复了正常。但解剖台上多了个包裹,里面是保安大爷的工作服,口袋里放着半块校徽——正是校门口铁锁上缺失的那一半。
第二天,警局传来消息,明德中学的保安失踪了。监控显示,他在午夜走进学校后,再也没有出来。而我在整理旧档案时,发现了1925年的一份报纸,上面记载着明德中学旧址曾是座义庄,因镇压邪祟失败,整个村庄被洪水淹没。
深夜的停尸间,B-07号柜再次传来撞击声。这次柜门打开后,里面躺着的是保安大爷的尸体,他的手里攥着块怀表,表盘上的时间永远停在了午夜十二点。而我的手术刀上,暗红的锈迹愈发鲜艳,仿佛在诉说着下一个故事的开始......
此后,每当雨夜,明德中学的旧教学楼总会亮起幽蓝的灯光。有人说曾看到窗户边站着几个学生,他们对着月亮哼唱着跑调的毕业歌。而我知道,这场与幽冥的博弈远未结束,那把铜钥匙正散发着诡异的热度,等待着开启下一道锈锁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