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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骨铃巷的午夜邮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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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夜行百物志
作者:
雲影流光
本章字数:
5926
更新时间:
2025-05-16

腊月廿三,小年。

林鸢裹紧棉袄拐进骨铃巷时,怀里的罗盘突然开始疯狂震颤。老式铜制指针撞得玻璃罩叮当响,像是有人正用指甲刮擦黑板。她低头看了眼手机,23:57,导航显示目的地就在前方三十米,可这条青石板路仿佛被施了缩地成寸的妖法,无论她怎么走,那盏悬在朱漆门楼下的白纸灯笼始终保持着相同距离。

“叮铃——”

风中忽然传来铃铛声,清越得能穿透耳膜。林鸢猛地驻足,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际。三天前她收到一封匿名信,牛皮纸信封里装着半截染血的邮票和一张泛黄照片,照片背面用簪花小楷写着:“救救邮差,子时三刻,骨铃巷44号。”作为民俗杂志的特约记者,她本不该接这种来路不明的委托,可当她把邮票放在紫外线灯下时,暗纹里浮现的鬼脸图案让她想起了爷爷临终前反复念叨的“血魑邮局”。

石板路两侧的宅院门缝里渗出青幽幽的光,像无数双凝视的眼睛。林鸢数着门牌号走到第43户时,罗盘指针突然爆裂,玻璃碎片扎进掌心。她痛呼着甩手,再抬头时,白纸灯笼己近在咫尺,门楣上赫然挂着块斑驳的铜牌,用篆体刻着“肆拾肆”。

门环是两枚生锈的铜铃铛。

林鸢刚触到铃舌,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指尖窜进天灵盖。门轴发出垂死之人般的呻吟,腐臭的气味混着线香扑面而来。她摸出强光手电筒咬在嘴里,另一只手攥紧了藏在袖口的五帝钱。

“咯吱——”

门开的瞬间,无数铃铛声从西面八方涌来。林鸢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一幕影像:正对大门的影壁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了铜铃,每只铃铛下都悬着半截发黑的指骨。

再睁眼时,她躺在一张雕花拔步床上。

床幔是暗红色的,在月光下泛着凝血般的光泽。林鸢撑起身子,发现罗盘、手机甚至五帝钱都不见了,唯有那封匿名信还完好无损地躺在枕边。她赤脚踩上青砖地,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地砖缝隙里嵌着细碎的骨粉,在月光下闪着磷火般的幽蓝。

“姑娘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鸢猛地转身,看见个佝偻着背的老妪拄着蛇头拐杖立在门边。老妪的脸上糊着厚厚一层粉,两腮涂着夸张的胭脂,活像庙里掉漆的判官像。最诡异的是她发间簪着的三朵白纸花,随着烛火摇曳,花蕊处竟渗出暗红血珠。

“老身姓孟,是这宅子的管事。”老妪咧开嘴,露出满口银牙,“姑娘是来应卯的邮差吧?可巧前头那位刚咽气,您这就来了。”

林鸢正要开口,余光瞥见老妪身后晃过道黑影。那影子足有两人高,浑身缠着发霉的黄符纸,头顶歪戴的邮差帽上还残留着“大清邮政”的字样。

“孟嬷嬷,新来的不懂规矩。”黑影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得按老章程,先过铃铛阵。”

话音未落,整座宅院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林鸢这才发现西壁挂满了铜铃,每只铃铛下都垂着根细如发丝的银链,而银链尽头……她瞳孔骤缩,那些银链竟是从天花板垂下的,每根链子末端都穿着一截指骨!

“叮铃——”

第一只铃铛在正南方响起,林鸢本能地扑向相反方向。青砖地突然塌陷,露出个黢黑的深坑,坑底隐约可见无数白骨交叠。她翻身滚向东北角,第二只铃铛应声而动,墙缝里射出三根骨针,钉在她耳畔的柱子上。

“姑娘可要当心。”孟嬷嬷的声音混在铃铛声里,“这些铃铛都是用枉死邮差的指骨做的,每只都连着条人命。您要是碰响了三声……”

她没说完,但林鸢己经看到了——西墙那排铃铛下,三具风干的尸体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他们的手指被齐根斩断,空洞的眼眶里爬满了蛆虫。

林鸢在铃铛阵中左突右闪,汗水浸透了中衣。当第七只铃铛在头顶炸响时,她终于看清了规律——这些铃铛看似杂乱,实则按着某种古老的阵法排列。她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爷爷教过的破阵符,冲着生门方位纵身一跃。

“哗啦——”

预想中的骨针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碎瓷。林鸢摔进间堆满箱笼的耳房,月光从雕花窗棂透进来,照得满屋信笺泛起惨白。她随手捡起一封,信封上用朱砂写着“冥府东路44号”,邮戳赫然是“血魑邮局·癸未年封”。

“找到你了。”

阴冷的气息喷在耳后,林鸢寒毛倒竖。那个缠满符纸的巨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它手里拎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正是照片里让她来此的委托人。巨人张开黑洞洞的嘴,符纸缝隙间露出半截腐烂的舌头,舌尖赫然钉着枚铜铃铛。

“最后一封。”巨人将尸体扔在林鸢脚边,腐烂的指骨缝里掉出枚青铜钥匙,“子时三刻,地库。”

林鸢攥着钥匙冲进后院时,子时的梆子正好敲响。井台旁的槐树下裂开道暗门,石阶上凝结着暗褐色的血痂。她刚踏下一步,头顶的井口便传来孟嬷嬷的尖笑:“姑娘可要快些,天亮前送不完这些信,您就得永远留在这儿当邮差啦!”

地库里弥漫着腐肉与线香混合的恶臭。林鸢用手电筒扫过一排排木架,上面堆满了贴着符咒的信匣。当她照到角落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面墙上挂着十二具干尸,每具尸体胸前都钉着块铜牌,从“子鼠”到“亥猪”排列整齐,而最中央的位置空着,铜牌上赫然刻着她的生辰八字!

“叮铃——”

铃铛声从地库深处传来,林鸢追着声音跑到尽头,发现扇石门上刻着巨大的八卦盘。她将青铜钥匙插进“坎”位,石门轰然洞开,浓烈的血腥味呛得她弯腰干呕。

门内是间供奉着诡异神像的密室。神像生着三面六臂,每张脸都戴着铜铃铛面具,六只手里分别握着邮差帽、指骨铃铛、血符、断舌、人皮信封和……林鸢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最后一件法器,分明是她小时丢失的银锁!

“你终于来了。”

神像突然开口,声音竟与孟嬷嬷一模一样。三张面具同时转向林鸢,铃铛眼洞里渗出黑血:“十二年了,自打你爷爷砸了我的血魑邮局,我就在等林家血脉来送这最后一封阴信。”

林鸢突然明白了一切。爷爷临终前烧毁的邮局档案,父亲书房里消失的《诡邮秘录》,还有她自小就能看见游魂的“阴阳眼”——原来林家世代都是血魑邮局的“清道夫”,专门处理那些被厉鬼缠上的阴信。而十二年前爷爷砸毁邮局时,漏掉了最重要的“阎王贴”。

“叮铃——”

神像手中的指骨铃铛无风自动,供桌下的阴影里缓缓升起具棺材。棺盖滑落的瞬间,林鸢看见了自己——穿着民国邮差制服的“自己”躺在里面,胸口插着半截断舌,而那舌尖上,正钉着枚与神像手中一模一样的铜铃铛。

“子时三刻,黄泉路开。”神像的笑声震得房梁簌簌落灰,“要么替我送完这十二封阴信,要么……成为第十三个祭品。”

林鸢突然笑了。她扯下颈间红绳,将贴身佩戴的八卦玉坠按在神像额间。玉坠接触面具的刹那,三张铜铃铛脸同时发出尖啸,黑血如瀑般涌出,在供桌上汇成个扭曲的符咒。

“你以为我为何敢来?”林鸢咬破舌尖,一口纯阳血喷在符咒上,“爷爷早算到你会复活,这十二年我走遍大江南北,可不是为了给你当邮差的!”

符咒轰然燃烧,火光中浮现出十二道虚影——正是墙上挂着的十二生肖干尸。每道虚影手中都握着封信,信封上的朱砂字迹在火光中流转,最终汇聚成个巨大的“封”字,将神像连同整座地库彻底吞没。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井口时,林鸢踉跄着爬出骨铃巷。她怀里抱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她在密室找到的《血魑邮簿》,簿册扉页用金漆写着:“林氏第十三代传人林鸢,封印癸未年腊月廿三。”

巷口卖糖画的老人冲她眨眨眼,竹签上的凤凰图案突然变成枚铜铃铛。林鸢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知道从今往后,每个子夜都会有个浑身缠符纸的巨人,在梦里问她要最后一封阴信。

而她总会晃晃空荡荡的袖口,那里本该藏着五帝钱的地方,现在只系着半截染血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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