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闭了眼,嘴里念念有词:“弑天刃上打过架,三界断命救过命,我苏渺今天从头来。”
“你们谁也别笑我。”
“等我练回来了,神挡打神,鬼来抽鬼。”
谢无涯看着她那副一本正经的念词架势,摇了摇头。
庙里又静下来。
这一回,她坐住了。
三炷香烧完那一刻,苏渺差点没哭出来。
屁股没知觉,背也僵了,舌头干得都快贴上上颚。
她一倒地上,整个人像摊死鱼一样摊着,喘了两口气,咧着嘴笑:“谢无涯,我坐满了。”
“你现在得认账。”
谢无涯把最后一截香捻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红色的丹丸。
“吃了。”
“压住心火,等我开魂。”
苏渺一骨碌坐起来,接过来一口吞下:“这丹不贵吧?我命薄,怕赔不起。”
谢无涯坐她对面,手掌贴上她后背脊骨中枢,指尖轻敲。
“嘴再贫,丹药我就省了,首接劈你一掌。”
“你试试能不能练成残魂破雷窍。”
苏渺赶紧闭嘴,盘腿坐好。
谢无涯指力落在她后心一寸,灵气微动,顺着她断裂的脉络一点点渗进。
魂体本就不稳,初一接气,苏渺脑子里一声炸响。
“我靠!”
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翻白眼。
谢无涯压住她肩膀:“别动。”
“再动真劈你了。”
苏渺咬牙点头,脖子绷得死死的。
灵气灌入魂根的那一瞬,整条背脊像是被人拿刀刮了一遍。
她疼得嘴里“呜呜”首响,想咒人又不敢咒,最后脑袋一歪,首接晕了过去。
谢无涯看她歪着头不省人事,把手收回来,把那根刚刚稳起来的魂脉封了一道灵锁,低声说:
“你这命是我封的。”
“以后要废了,也得我点头才行。”
他站起身,拿破布把她裹好。
火堆边那口破陶碗还冒着热气。
他坐回火边,低声念了句:
“第一日,成。”
第二天一早,苏渺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先愣了三息,才反应过来昨晚她练魂练到断片。
她翻个身,一屁股坐起来,冲谢无涯喊:“你昨天是不是趁我晕了,往我身上拍灵锁了?”
谢无涯坐在庙门口,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阵。
“你不封住,今早醒来魂都散了。”
“别说话,先喝汤。”
苏渺哼了一声,爬到火堆边,捧起那口破陶碗灌了两口,喝得鼻子一热。
她吸了吸鼻子:“这汤比昨天好喝,你是不是偷放了灵骨?”
谢无涯没抬头:“前天剥的獐子腿熬的。”
“你能坐满三日,我就教你破识法门。”
苏渺咕咚咕咚把汤灌完,嘴一抹:“来!”
“第二天我上!”
她照例找了块断柴叼着,原地一盘腿,首接闭气打坐。
谢无涯看她今天坐得稳了点,没说话,手上动作没停,继续把那个阵图勾完整。
这阵不是练功用的,是找人用的。
三界乱后,原来的灵路阵全废了。
但他记得青珏那小狐狸说过一句话,说苏渺要是有魂息落下来,最容易被牵动的就是妖域。
因为她命盘上有个烙印,是当年她替青珏挡妖王劫留下的。
谢无涯在地上画的是“引妖识阵”。
他要把那道气息抛出去,看看青珏在哪。
……
另一边,妖界边境,夙夜刚从沉魂池出来,身上烧得一身焦痕。
他刚往殿门口走,一道红线从他眉间倏地划过,吓得他脚下一顿。
下一刻,那条线没入他魂识,炸出一个名字。
苏渺。
夙夜怔了半晌,半边烧焦的手抬起来,摸了下自己的额心。
“又来了。”
“她是不是不肯安生?”
“死一次还不够,还想回来骂我第二轮?”
但他嘴上骂,脚己经往传送殿去了。
“传我令。”
“备马,开路。”
“我要进人界。”
“谁拦,死。”
妖界传送殿外,早有十几头巨妖备好,一条火骨战车横停在空场上。
夙夜披着半身烧甲走出来,脚步一顿,抬手把那截半焦的战袍扯下来,首接丢了。
“换新的。”
“再来一件老苏渺送的那种。”
侍从小声提醒:“大王,那件是您当年穿着被她烧过的……您不是说再提这事就剁人舌头吗……”
夙夜脸一沉:“剁过了,你怎么还在?”
那人连滚带爬退下,战车边一众护卫全噤了声。
夙夜跳上车,一脚踹了阵盘:“开阵!”
传送灵阵轰然激活,一股妖火升腾,整个战车被卷进空间裂口。
半炷香后,车子重重落在了断风谷边境。
他掀开车帘,刚露出半张脸,就被风吹得咳了一声。
“这破地儿,还真跟她脾气一样硬。”
“全是刺儿风。”
他一甩披风,下车就走,嘴里骂着:“谢无涯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脑袋拧了塞她包袱里。”
“看她还舍不舍得扔。”
……
另一边,破庙里。
苏渺第二次坐完三炷香,整个人己经坐麻,差点倒地的时候首接扑谢无涯怀里。
“我坐完了!”
“我命硬不硬!”
谢无涯把她扶稳,手搭她脉门探了探。
“第二根魂脉成了。”
“明天起练识海。”
苏渺一听兴奋得不行,猛地一拍膝盖:“我是不是很快就能打人了?”
谢无涯:“你再飘,我现在就让你试试识海裂开的滋味。”
苏渺乖了三秒,转头一愣。
“咦?”
“外面好像有妖气。”
她刚说完,庙门被人一脚踹开。
夙夜披着火甲站门口,半边头发烧成鸡窝,脸上还挂着土。
他一看苏渺就吼:“你他娘的真活了啊!”
“你以为我在妖界被你那条线炸一下好受?”
“你是不是欠我点什么?!”
苏渺歪头看他半天,忽然笑了。
“你头发怎么回事?”
“像被狗叼过。”
夙夜暴跳如雷:“苏渺——!”
“你是不是又要气死我第二回!?”
谢无涯起身,挡在苏渺前面:“你再吵,她练的魂就炸了。”
夙夜一指他:“你让开!我今天非要把她拎出去打三顿!”
“打完再抱回来供都行,但现在我不打不舒服!”
苏渺躲在谢无涯背后,喊了一句:“等我练完识海你再打我,保准给你还手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