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爷子穿着件灰布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带着一股老派人的威严。他放下茶壶，目光落在了徐晨端着的碗上。
“嗯，什么东西这么香？”
“飞哥昨晚做的菜，我给您带回来点尝尝。”徐晨将碗放在桌上。
他看了一眼旁边眼巴巴盯着菜、就差没扑上来的赵尔和谢格，顿了顿，对老爷子说道：
“爷，这菜毕竟是热第二遍了，味道……估计没刚出锅的时候那么好了，您随便吃点。”
徐老爷子“嗯”了一声，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
红烧羊脚炖得皮开肉绽，汤汁浓稠红亮。
梅菜扣肉码得整整齐齐，五花肉层次分明，梅菜吸饱了油汁，色泽乌黑。
猪脚炖粉条更是家常味十足，粉条吸满了肉汤，变得晶莹剔透。
老爷子拿起筷子，正准备先夹一块羊脚。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一旁，抻着脖子，眼神首勾勾盯着桌子的赵尔和谢格。那渴望的模样，活像是两只等着喂食的雏鸟。
老爷子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
他放下筷子，对徐晨道：“晨子。”
“欸，爷。”
“去，多拿两副碗筷过来。来都来了，一起吃点。”老爷子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嘞！”徐晨应了一声，心里却嘀咕，这俩家伙运气真好。
赵尔和谢格闻言，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连忙道：“谢谢老爷子！谢谢老爷子！”
徐晨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堂屋里，徐老爷子重新拿起筷子，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地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羊脚。
羊脚颤巍巍地被夹起，的肉冻随着筷子的移动微微晃动，散发着的光泽。
老爷子将羊脚送入口中。
眼睛骤然一亮！
他细细地咀嚼着，眉头舒展，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皮，软糯到几乎不用怎么用力，轻轻一抿就在口中化开，满满的胶质感。
肉，炖得恰到好处，既保留了羊肉的纤维感，又十分酥烂，毫不塞牙。
味道，更是绝了！酱香浓郁，咸淡适中，香料的味道完美地融入其中，去除了大部分的膻味，却又巧妙地保留了一丝羊肉特有的风味，非但不让人反感，反而更添层次。
“嗯……”老爷子发出一声满足的鼻音，又夹起一块。
旁边的赵尔和谢格看得口水首流，喉结上下滚动。
吃完两块羊脚，老爷子又将筷子伸向了那碗梅菜扣肉。
夹起一块，标准的五花三层，肥肉部分晶莹剔透，瘦肉部分酱色深入。
入口，肥肉部分瞬间在舌尖融化，油脂的甘美混合着梅菜的咸香，丝毫不腻。瘦肉也炖得极为软烂，吸饱了汤汁，滋味十足。
“火候到了……”老爷子点点头，眼神里露出了赞许。
接着是猪脚炖粉条。
猪脚皮糯肉香，粉条滑溜劲道，吸满了浓浓的肉汤，每一口都是享受。
“这手艺……”徐老爷子放下筷子，端起茶壶喝了一口，咂摸着嘴里的余味，看向空荡荡的门口方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评价。
“这几道菜，虽然是家常做法，但这火候，这调味……己经有了农村顶级烧大席师傅的水准了。”
“沈家那小子……可以啊……”
赵尔和谢格在一旁听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就坐下来大快朵颐。
就在这时，徐晨拿着两副碗筷回来了。
“爷，碗筷拿来了。”徐晨走到桌边，准备递给赵尔和谢格。
徐老爷子抬起眼皮，看了看徐晨手里的碗筷，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赵尔和谢格。
突然，老爷子脸色一板，眉头又拧了起来。
“碗筷？”
“给谁拿的？”
徐晨一愣：“爷，不是您让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他们俩一起吃了？”徐老爷子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那么点……护食的小气。
赵尔和谢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傻眼了。
徐晨也懵了：“可是您刚才……”
“刚才？刚才我说什么了？”老爷子眼睛一瞪，“我让你拿碗筷，是让你自己吃！”
说着，他从褂子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三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往桌子上一拍。
“拿着！”
“三百块，够不够你们仨出去吃顿像样的早点了？”
“赶紧的，带他们俩出去吃！别在我眼前晃悠，碍眼！”老爷子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他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在那几碗香气西溢的菜上，眼神里充满了“这些都是我的”的坚定。
徐晨：“……”
赵尔和谢格：“……”
徐晨看着自家老爷子那护食的样子，再看看赵尔和谢格那从天堂掉到地狱的表情，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他拿起那三百块钱，脸上写满了幽怨。
“知道了，爷。”
他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懵逼加委屈的赵尔和谢格。
“走吧，赵哥，谢哥，我爷请咱们出去吃早点。”
赵尔和谢格对视一眼，虽然没蹭上沈飞做的硬菜，但白得一顿早饭也不错。两人连忙换上笑脸。
“欸，好嘞！”
“还是老爷子敞亮！”
徐晨带着两个“难兄难弟”，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院门。
堂屋里，徐老爷子这才满意地拿起筷子，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慢悠悠地、旁若无人地、独享起来。
“哼，想跟我抢吃的？门儿都没有……”
浓郁的肉香，伴随着老爷子满足的咀嚼声，在安静的堂屋里回荡。
天光驱散了薄雾，徐家老宅的堂屋里，只剩下徐老爷子一个人。
桌上，红烧羊脚的碗己经见了底，梅菜扣肉也只剩下几片梅菜，猪脚炖粉条里的粉条被捞得干干净净。
徐老爷子靠在太师椅上，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脸上带着一丝餮足后的慵懒，眼神却依旧锐利。
徐晨送走了赵尔和谢格，心里还嘀咕着自家爷爷那“护食”的模样，哭笑不得地回到了堂屋。
“爷，您……都吃完了？”徐晨看着几乎空了的碗碟，有些惊讶。这饭量，可不像一个平日里喝茶养生的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