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彻底沉了下来，白马河村陷入一片静谧，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划破沉寂的夜空。
赵狗子揣着兜里那半包皱巴巴的红塔山，脚步匆匆地往自家走。刚才在沈辉东家谈妥了事情，他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地，只觉得浑身都透着一股舒坦劲儿。
回到家，媳妇己经睡了，他轻手轻脚地摸出用了好几年的老款智能手机，屏幕上几道裂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翻出通讯录，找到“铁柱”的名字，摁了下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那边传来赵铁柱带着睡意的声音。
“喂？哥？这都几点了，啥事啊？”
赵狗子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
“铁柱！跟你说个大事儿！”
“明天！你带着你那对象，一早就来辉东哥家吃席！”
电话那头的赵铁柱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啊？吃席？明天不是老太爷正日子的大席吗？咱不去送殡，跑去吃席像话吗？”
赵狗子有点恨铁不成钢。
“你小子傻啊！让你来吃席是让你来尝菜的！”
“咱村沈飞，你知道吧？就明东哥家那大学生！”
“他今天给杀猪饭掌勺了！那手艺，啧啧啧，绝了！”
赵狗子仿佛又回到了中午的饭桌前，口水不自觉地分泌。
“尤其是那几道下水，爆炒腰花那个脆！溜肥肠那个香！我跟你说，哥活了三十多年，头回吃这么地道的！”
“我跟你辉东哥说好了，想请小飞去给你结婚掌勺！就在你那市郊区新房外头摆！”
赵铁柱那边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几秒，才传来他带着难以置信的声音。
“啥？哥？沈飞？他会做大席？”
“废话！不会做我能跟你说？辉东哥都点头了！”
赵狗子不耐烦地打断他。
“人家是大学生，给咱帮忙是情分！辉东哥说了，得有诚意！明天你必须带着你对象过来，亲自尝尝！让人家小飞也看看咱的态度！”
“这可是给你结婚办事儿！马虎不得！听到没？”
赵铁柱那边总算反应过来了，声音也透着激动。
“听到了听到了！哥！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肯定带小莉过去！”
“嗯，这就对了。穿得体面点，别丢人。挂了，赶紧睡。”
赵狗子利落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扔，长舒一口气。
搞定！
……
同一片夜空下，村西头的海子家，也亮着灯。
海子刚洗漱完，穿着小熊睡衣，兴奋地扑到炕沿边，对着正在灯下纳鞋底的奶奶和看电视的爸妈叽叽喳喳。
“妈！爸！奶奶！你们是没吃着今天中午的席！太好吃了！”
海子手舞足蹈，小脸因为激动红扑扑的。
“那个肉！炖得烂烂的！还有那个鱼！一点刺都没有！”
“最好吃的是那个拔丝苹果！金黄金黄的，拉丝能拉老长老长！咬一口，外面脆脆甜甜，里面软软糯糯，我都吃了大半盘！”
他拍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
“肚子都撑圆了！”
海子妈文菡，正怀着二胎，闻言温柔地笑了笑，摸了摸儿子的头。
“慢点说，看把你急的。”
海子爸，一个皮肤黝黑，看着有些木讷的汉子，只是憨厚地笑着，眼睛盯着电视屏幕。
倒是炕上坐着的海子奶奶，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哦？席面这么好？”
她看向儿子。
“建军，我听老婆子们说，今天掌勺的是沈家那小子？明东家的那个大学生？”
海子爸点点头。
“嗯，是沈飞。辉东哥让帮忙的。”
海子奶奶放下鞋底，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建军，文菡，明天老太爷正日子，你们俩必须回来吃席！”
海子爸眉头微皱。
“妈，我们这离得远，来回不得大半天？再说，地里还有活儿呢……”
海子奶奶把脸一沉。
“地里的活儿啥时候不能干？这席，必须吃！”
她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带着追忆。
“你忘了？当年你爹去山里砍柴，被毒蛇咬了，要不是沈飞他爷爷，也就是辉东他爹，当年懂点土方子，把你爹从鬼门关拉回来，哪还有你？”
“这份恩情，咱不能忘！”
“现在人家有事，他孙子掌勺，做的菜又这么好，咱不回去捧个场，说得过去吗？”
老太太看向儿媳妇。
“再说，文菡这还怀着呢，正好回去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文菡感受到婆婆的目光，轻轻推了推丈夫。
“建军，妈说得对，咱是该回去一趟。一来是还人情，二来，我也确实想家了。”
海子爸沉默了片刻，看着母亲坚决的眼神，又看了看妻子期盼的目光，最后落在儿子依旧兴奋的小脸上。
他点了点头。
“行，妈，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往回赶。”
海子奶奶这才露出笑容。
“这就对了。”
海子一听爸妈要回来，更是高兴得在炕上打滚。
“太好了！明天又能吃好吃的了！”
……
这个夜晚，白马河村并不平静。
像海子家这样的对话，在不少人家上演。
中午那顿杀猪饭的味道，如同带着魔力，勾起了在外打工、出嫁闺女、走亲访友的人们肚里的馋虫。
一时间，村里各家各户的电话、微信响个不停。
“喂？二蛋！明天赶紧回来！村里吃大席，沈飞掌勺，那菜做得，绝了！”
“闺女啊，明天回娘家吃饭！你女婿也带来！保准你们没吃过这么香的席！”
“哥，明天必须到啊！老太爷这席面，听说是大学生做的，味道不一样！”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速扩散。
沈飞这个名字，连同他那神乎其技的厨艺，一夜之间，真正在白马河村传开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一缕晨曦透过窗户，照在沈飞的脸上。
他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
昨晚睡得格外香甜，脑海里关于厨艺的感悟似乎又清晰了不少，那500点经验值带来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
他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沁人心脾。
抬头望天，万里无云，是个大晴天！
好兆头！
沈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农村办席，最怕刮风下雨。今天这天气，看来老天爷都给面子。
他想起老屋里那几床有些潮气的被子，干脆抱了出来，蹬蹬蹬跑到二楼的楼顶平台。
把被子一一摊开，搭在晾衣绳和干净的水泥台面上，让它们尽情享受阳光的洗礼。
阳光晒在被子上，散发出一种暖洋洋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沈飞拍了拍手，看了看时间。
不早了。
今天可是正日子，五十来桌席！比昨天压力大得多！
但他心里没有半点紧张，反而充满了期待和昂扬的斗志。
昨天只是小试牛刀，今天的正席，才是真正展现他“神级美食家”实力的舞台！
《八宝葫芦鸭》这道硬菜，今天必须惊艳全场！
还有系统那个“家喻户晓”的任务，虽然己经完成了，但奖励也到手了。
不知道这任务完成后，会不会有什么后续影响？或者说，什么时候会触发新的任务？
沈飞甩了甩头，不再多想。
系统的事情，顺其自然。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今天的五十桌大席，办得漂漂亮亮，让所有人都吃得满意，吃得惊叹！
他锁好家门，脚步轻快，朝着村东头沈辉东家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