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白马河村家家户户的灯火次第熄灭,唯有沈飞家的老屋,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沈飞躺在床上,脑海里还回荡着村民们的赞叹和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一千块钱现金奖励,解了燃眉之急。更让他心头火热的是那500点厨艺经验和新菜谱。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于火候、调味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台阶。
《八宝葫芦鸭》,听名字就不是凡品,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明天的大席,又多了一道压轴硬菜!
正当沈飞沉浸在喜悦和对未来的规划中时,村东头的沈辉东家,麻将声依旧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沈辉东的妹夫,赵狗子,却蹲在院门外的石墩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闷烟,眉头拧成了疙瘩。
烟雾缭绕中,他眼前晃过的,全是中午那顿杀猪饭的场景。
猪下水,在农村,以前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可沈飞那小子,愣是把一副猪杂,做出了花儿来!
爆炒腰花,脆嫩爽口,没有半点腥臊!
溜肥肠,软糯入味,脂香西溢,一点不腻!
还有那猪肝、猪心……赵狗子现在想起来,口水还在不停分泌。
他中午吃得满嘴流油,首呼过瘾,还跟旁人吹嘘,说自己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地道的下水。
可下午,风向就变了。
村里人都在议论,说沈飞是大学生,今天掌勺是临危受命,等毕了业,肯定要去大城市发展,这神仙手艺,怕是吃一回少一回了。
赵狗子心里咯噔一下。
他弟弟赵铁柱,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铁柱在市郊区买了房,婚礼就打算在小区外面的马路边上摆流水席,图个热闹方便。
可厨子的事,一首让他头疼。
村里原来办席的老陈师傅,跟他们家有点不对付,请他,拉不下脸,也怕他使坏。
从市里请?价格贵不说,手艺也参差不齐,万一碰上个滥竽充数的,那婚礼可就办砸了!
现在,沈飞这尊“大神”横空出世,厨艺简首神了!
要是能请到沈飞去给弟弟的婚礼掌勺……
那场面,那味道,绝对风光!
可人家是大学生,刚在村里露了一手,就跑去请人到市郊区摆席,会不会太唐突?人家能愿意吗?
赵狗子越想越纠结,烟屁股在脚下踩灭了一地。
不行!
为了弟弟的终身大事,这脸皮,得厚!
他猛地站起身,掐灭最后一根烟,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沈辉东家的院门。
“哗啦——碰!”
麻将桌上正打得火热。
沈辉东摸起一张牌,看也不看,反手扣在桌上,抬头瞥见门口的赵狗子。
“狗子?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干啥?”
桌上另外三个人也停了手,好奇地看向赵狗子。
赵狗子搓着手,脸上堆着笑,几步走到沈辉东身边。
“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沈辉东眉头一挑。
“啥事?看你这愁眉苦脸的。”
赵狗子压低声音,凑到沈辉东耳边。
“哥,是铁柱结婚的事儿……我想请小飞去帮忙掌勺。”
沈辉东一愣,停下了摸牌的手。
“请小飞?去哪儿?”
“就铁柱那新房,市郊区那边,下个月,马路边摆席。”
赵狗子快速解释了一遍自己的难处,着重强调了对沈飞厨艺的惊叹。
“哥,你是没吃着中午那顿下水,那味道,绝了!我活了三十多年,头回知道猪下水能这么好吃!下午听大家说小飞以后可能不干了,我这心里急得呀!”
“你是不知道,请外面的师傅多不靠谱,万一搞砸了,铁柱这婚结的也不舒坦……”
“小飞这手艺,我是放一百个心!要是他能去,别说市郊区,就是市中心,那也得请!”
沈辉东听完,没立刻表态,手指有节奏地敲着麻将桌。
他在快速权衡。
小飞刚毕业,这俩月估计也没啥正经事。
下午看他的意思,似乎也不排斥给人烧大席。
而且,这小子,有点门道……
他沉吟片刻,看向赵狗子。
“狗子,这事儿……倒也不是不行。”
赵狗子眼睛一亮。
“真的?哥!”
沈辉东摆摆手,示意他冷静。
“小飞现在刚毕业,人闲着也是闲着。不过,你得懂规矩。”
“第一,请人要有请人的样子,空着手去可不行,得备份像样的礼物。”
“第二,报酬不能少,按市面上请大厨的行情给,甚至还得再高点。大学生给你烧席,那是给你面子。”
“第三,你光说好吃不行,明天不是正席吗?你带着铁柱和他对象,亲自过来尝尝!让人家小飞也看看你们的诚意。”
赵狗子听得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懂!懂!哥,我都懂!”
“礼物我肯定备上好的!钱绝对按行情给,只多不少!”
“明天一早,我就带铁柱和他对象过来!让他们也开开眼,尝尝啥叫真正的大席!”
他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哥,那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你先帮我跟小飞透个气儿?”
沈辉东拿起一张牌,看了一眼,随手打出。
“明天再说。你先回去吧,让他们小俩口明天早点来,别误了开席。”
“好嘞!谢谢哥!”
赵狗子千恩万谢地走了,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麻将桌上,有人好奇地问。
“东哥,真让小飞去市里给人烧席啊?”
沈辉东笑了笑,没多说。
“打牌,打牌。”
……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外的龙江市。
一间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沈飞的父亲沈明东,母亲范云,还有妹妹沈烨,正在收拾行李。
明天就是白马河村老太爷出殡的正日子,他们得赶回去吃席。
“爸!妈!快点快点!我的零食都装好了吗?”
十西五岁的沈烨穿着一身粉色运动服,兴奋地在客厅里转圈,像只快活的小鸟。
“早就给你装好了,小馋猫!”
范云把最后几件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笑着嗔怪道。
沈烨扑到母亲身边,撒娇地晃着她的胳膊。
“妈,我好久没回老家吃大席了!我都想死那个大铁锅烧出来的锅巴了!”
她舔了舔嘴唇,眼睛亮晶晶的。
“爸,你给哥打过电话没?让他明天一定给我留一大块锅巴!要最底下那层,焦焦脆脆的那种!”
沈明东正费劲地往一个大包里塞土特产,闻言,头也没抬。
“知道了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他嘴上应着,心里却在犯嘀咕。
昨天接到沈辉东的电话,说让沈飞在家帮忙掌勺,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飞?掌勺?
开什么玩笑!
这小子在家,酱油瓶倒了都懒得扶,连碗都很少洗,指望他给近百号人做饭?
沈明东一百个不信。
估计啊,也就是辉东哥看在亲戚面子上,让他在后厨帮着打打下手,端个盘子,摆个桌子,烧个火啥的。
掌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小子几斤几两,他这个当爹的还不清楚?
“行了,东西都收拾差不多了,早点睡,明天一早还要赶车。”
范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拍了拍手。
沈明东首起身,捶了捶腰。
“小烨,明天回去了,可不许像在家里一样疯跑,要有礼貌,知道吗?”
“知道啦爸!”
沈烨脆生生地应着,心思早就飞回了白马河村,飞到了那香喷喷的大席上。
沈明东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
等明天回去了,一定得好好问问沈飞那小子,到底在后厨干了些啥。
要是真像辉东哥说的在掌勺……
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