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
白小町试图挣脱刑讯椅的束缚,猛砸手腕上的手铐。
“曾白铃说过,只要我是机修厂的副厂长,我就能娶她。”
“就因为我爸让白小斌,接了他厂长的班,我失去最爱的女人。”
“曾白铃是我的人,曾白铃是我的女人。”
警察何进国一首用钢笔,记录着白小町的口供,最后在他的交代中。
那白小町仗着自己,有个机修厂退休厂长的父亲,又有个当副厂长的大哥,去香坊的“红光林场”,找到一个远方表舅田远志,借了一把双管喷子,理由是想进山打狍子。
就在白小斌与曾白铃,将要结婚的前一晚。
哈尔滨下起大雨,白小町以为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最后机会。
他踩好点,在白小斌回家的必经之地,猫在废弃的民房里,藏了俩钟头,连开两枪,一枪打头,一枪打心口,就怕他哥没死透。
而白小町也清楚知道,他哥白小斌与钱向东姐姐的“生死大仇”,更是在偶然的机会,得知钱向东偷了电机厂的无缝钢管,私自造枪。
在机修厂上班的每个工人,也都知道钱向东与白小斌的深仇大恨。
即便是在全厂大会的时候,钱向东也曾与副厂长白小斌发生过激烈的口角。
而白小斌当着钱向东以及全厂工人的面,将他姐姐钱玉琴,贬低成谁都能上的“公交汽车”。
甚至,说钱玉琴是倒贴的鸡。
也就在那时候,钱向东的大哥钱卫东,拿刀摸进白家,蓄意杀害白小斌,却因屋里太黑,让白小斌逃过一劫。
不得不说,读过大学的白小町,绝对算上一个高智商犯罪分子。
他从白小斌与钱玉琴的生死仇恨入手,白小町密谋实施了一个完美的杀人计划。
最大的杀人动机在钱向东身上。
最大的物证,是钱向东偷无缝钢管,私造的喷子。
最重要的是,没有目击者。
白小町很懂得隐忍,他忍到一个下大雨的晚上,趁着白小斌去跟亲朋好友,喝醉回家的路上。
两枪。
才解决自己的心头大恨。
这毕竟是“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白小町也很清楚,即便自己不动手杀死白小斌,那个钱向东也会杀死他哥。
可是。
亲手枪杀心里最恨的那个人,才是白小町最想要得到的满足欲。
他不费吹灰之力,又将警察关注的最大嫌疑人,引到钱向东身上。
合情又合理!
逻辑又极为自洽!
最后,公安局的所有警察,都没想到,最想杀死白小斌的人,是他亲弟弟白小町。
那个文质彬彬,一身书生气,甚至在全家庇护下,只握笔不拿刀的白小町,会端起枪,枪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那么。
最后一个问题。
哈尔滨最美的姑娘曾白铃,在这起枪杀案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刘克勤从白小町的犯案供述中,抓到一条重要线索,似乎是曾白铃的教唆承诺,才是这起枪杀案的导火索。
毫无疑问,白小町是杀人凶手,可在刘克勤心中,他又不是杀人凶手。
按道理说,从白小町供认不讳开始。
这起震惊哈尔滨的枪杀机修厂副厂长白小斌案,己经画上句号。
就在刘克勤,回到永红招待所,收拾行李准备回京的时候。
火车站站前派出所所长赵长海,在他的睡梦中,在门外将他喊醒。
“刘克勤同志!公安局来电话,从监狱得知,钱向东的哥哥钱卫东,从哈尔滨香坊监狱越狱了。”
刘克勤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刚赶到道里区公安局,就听警察何进国说道。
“白家出事儿了。”
“一家九口,除了白小町的父母,还有他家里的大伯三叔,以及他西个堂兄堂妹,与他妹妹白小娴。就连家里的狗跟鸡,都被枪打死了。”
“要不是白小町被咱们抓捕,我估计,钱卫东也会要他的命。”
“这是现场照片,一个活口都没有。”
意料之外的“惊天大案”,在哈尔滨爆了出来,而最让公安局棘手的是,从哈尔滨监狱越狱的钱卫东,还没被抓捕归案。
刘克勤站在公安局的门外,他似乎看到,那个名叫钱卫东的退伍军人,站在公安局的门口,想要拿枪,闯入公安局,枪杀拘留所里的白小町。
只不过,他在权衡利弊之后,并没踏进公安局。
或者说,钱卫东不想滥杀无辜。
等白小町在拘留所,知道白家“灭门惨案”的时候,他浑身无力的在地上,跟丢了魂似的。
“我真没想到,这钱卫东缺了一条胳膊,还能越狱,灭了白家九口人。”何进国摇着头,感叹道。
刘克勤猛然抬头,头皮发麻,急声问道,“你说···钱卫东少了一条胳膊。”?
“他同样也是退伍军人。”?
何进国点着头,“这钱卫东不止当过兵,以前打老美的时候,还是伞兵,据说他摸到敌人后方,剿灭过整整一个火力排。”
“他还真是个狠犊子,俺们有个邻居,跟他是一个空降步兵团,还一起受伤转业。”
“他说了,这钱卫东上了战场,那就跟狼进了羊圈一样,杀疯了。”
刘克勤呆立在原地,他的脑海中,想起曾白铃的一段话。
“我姨妈家,有个受伤转业回来的表哥,缺了一条胳膊。”
“···。”
这起枪杀案中的迷雾,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开,刘克勤冲着何进国喊道。
“走!跟我去钱向东家。”
何进国看着刘克勤焦灼的神色,唇角勾笑,“我们早想到了,那钱卫东越狱之后,去白家杀完人,压根就没回家。”
刘克勤拽着何进国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不是,我要弄明白一件事儿。”
何进国看他神情严肃,又听常局长说道,“何进国同志,你配合完成好刘克勤同志的所有工作。”
那何进国也不敢迟疑,从车场开出老式吉普,载着刘克勤,再次来到钱向东的家门口。
那钱向东一开门,便说道,“我哥他没回来,他又不是傻子。”
“他弄死白家的畜生,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何进国提醒道,“注意说话的分寸。”
钱向东叉着腰,回瞪何进国,怒声道,“说一万遍,白小斌的一家人也都是畜生。”
“我骂人又不犯法,你没骂过人啊。”
警察何进国拿他没办法,此时又听刘克勤问道,“向东!你兄弟姊妹几个。”?
钱向东也没多想,让家里的弟弟妹妹走过来,“进东,玉兰,爱东。”
刘克勤看着眼前,仨岁数不大的孩子,又听钱向东说道。
“我大哥钱卫东,你们正在抓他!我二姐钱玉琴,跳河死了。”
“我是老三,老西是钱进东,老五是钱玉兰,这是老六钱爱东。”
刘克勤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摸了摸这仨孩子的头。
一切证据与逻辑都闭环了。
“我再问你,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曾白铃的姑娘。”?
就在钱向东刚想张嘴回答,他的家门又被推开,曾白铃穿着一身仿苏联布拉吉的白裙子,走了进来。
“向东。”!
那曾白铃手里提着街边买的包子,还有供销社买的红肠江米条。
当她出现的那一刻。
刘克勤脑子彻底宕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