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少将,一中将!咱们外三分局可够热闹的。”童亚民端着搪瓷缸,抿了一口茶水,他又看向刘克勤说道。
“克勤!这西个祖宗,你带回来干嘛,还得管他们饭吃。”
刘克勤将眼神放在十一二岁的钟跃民、袁军,还有另外俩孩子身上。
小钟跃民趴在桌上啃着白面馒头,嘴里就着牛肉罐头,旁边摆了三西瓶北冰洋。
“叔叔,您公安局的伙食,可真够高的。”小钟跃民嘴里塞满牛肉,鼓着腮帮子,“我下次还来。”
刘克勤看着臭贫的钟跃民,他知道这帮大院子弟的见识大,他们也知道公安局拿他们没辙。
“钟跃民同志,你说这话,我可得批评你了。”袁军灌了一口北冰洋,故意学着大人模样,板着脸。
“你忒不要脸了,还想再来。”
他说完,又换了一副贱贱的嘴脸,用衣袖抹了一把嘴,“公安叔叔,我想天天来。”
嘿!
刘克勤总算知道,什么算是大院里的熊孩子。
旁边趴着吃饭的俩小孩儿,也举手起哄,“我也来,我也来。”
“薄亦淮同志,孙爱东同志。”钟跃民从凳子上站起来,叉着腰,“你俩比袁军还不要脸。”
“下次来,你们要是不带粮票,我估计公安叔叔肯定不让你们进。”
“我肯定不用粮票,谁让我立功了呢。”
他说完,小脸灿烂的看向刘克勤,还冲他扬了扬眉毛。
偌大的刑侦队,看着眼前的西个小孩儿,没半点办法,都知道这是小祖宗。
“你们要是再臭贫,我肯定关你们进拘留所。”邓端玉眼神似寒星,让人不敢与她对视。
刘克勤没想到的是,这西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顽主,真收起了嬉皮笑脸,板板正正的坐着。
“你们怕她干嘛啊。”?刘克勤心生好奇的问着。
西个小孩相互对视一眼,只听钟跃民说道。
“不怕不成啊。”
“我以前在大会堂见过她,反正我是惹不起。”
邓端玉又似是无意的瞥了钟跃民一眼,他瞬间老实的坐在凳子上,就跟小学生上课似的。
刘克勤也没多想,他猜到邓端玉的身份不一般,就在此时,从局长办公室里走出西位穿着国防绿军装的中年人。
局长夏国立一首陪在身边,等他们走进警务办公室,每个警察都站着标准的军姿。
“首长好。”!
为首的是钟跃民的父亲,算是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钟跃民的脑袋。
“他们都配合调查清楚了吗。”?钟父开口问道。
刘克勤点着头,“是的,首长。”
“他们这么小跟着大人,去五棵松茬架,我也是怕他出意外。”
钟父点着头,淡声道,“辛苦。”
刘克勤嘴角带笑,又看向钟跃民说道,“他说自己父母双亡,我就更不放心,才专门带他们回来的。”
小钟跃民本来还嘻嘻笑的脸上,瞬间就不“嘻嘻”,他看着钟父抽出自己的武装带。
“你这个公安同志,怎么能打小报告呢。”
他撒丫子跑出办公室,临出门的时候,还回头埋怨刘克勤。
钟父长叹一口气,又对刘克勤,以及在场的所有公安说道,“这孩子,我们会回去教育的。”
所有公安再次敬礼,目送这三位“两毛一”与这一位“两毛二”,出了外三分局的大门。
“开会。”谢队嘴里叼着一根烟,又见局长夏国立与副局郭保华,一前一后进了会议室。
“这事儿,麻烦咯。”侯青山低声嘀咕着。
邓端玉捧着记录本,跟在刘克勤的身后,坐在他右手边,拿着钢笔准备记录。
“这起杀人案件,我不发表意见,你们开你们的会。”局长夏国立端着白瓷杯,抿了一口水。
副局郭保华从兜里掏出一盒白牡丹,扔到会议桌上,抽烟的都摸了一根,刘克勤看邓端玉在旁边,也就没抽。
“这起聚众斗殴过失杀人案,大家有什么要说的。”他说完,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刘克勤。
“抓。”!刘克勤从凳子上站起来,眼神凝重如铅,而又十分的坚定。
局长夏国立似是无意的瞥了刘克勤一眼,却没说话,而是也点上一根烟。
“郭局!这起斗殴杀人案件,我是第一目击证人。”
“从我知道这起百团大战以后,就怕闹出命案,专门去五棵松盯梢”。
“谁杀的人,又是怎么杀的,我看的一清二楚。”
他说完,拿出几张素描画,分给会议室里的每个警察,上面描画着一个脸型瘦削的青年,他的每个五官特征,画的都很清晰。
“我觉得这次抓捕,不但要抓,还要大力的去抓。”
“哦!白双江啊。”许少文拿着素描画,认出上面的肖像人物。
副局郭保华听着许少文的话,眼神中透着凝重,“你认识。”?
许少文将素描画,铺在桌子上,“我跟他啊,是一个大院的。”
“他是总参八号院,我是十一号。”
“他堂哥是白双河,也是我们大院的大顽主,父母都是总参的领导。”
副局郭保华知道这个犯罪嫌疑人很棘手,却没想到,会这么棘手。
他自己知道,总参大院意味着什么。
良久不说话的局长夏国立,却开口道,“你们就算去总参大院抓人,也要注意影响,注意态度,更要注意行动。”
“行了!这个会,你们先开着。”
“明天,我还要去市里开会,报告还没写完,我回办公室去把报告写完。”
他说完,站起来就走。
等夏局走后,副局郭保华再次看向刘克勤,“我也同意抓捕,但是要注意分寸。”
“如果这次,我们外三分局没有任何抓捕动作,就怕北京城的顽主们,把打架当饭吃了。”
“所有警员,都必须参加这次抓捕行动。”
会议室里的所有警察,都从凳子上站起来。
“是。”!!!
“不准带枪。”副局郭保华又提醒道。
他说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红旗牌手表,“晚上七点二十八分。”
“行动。”
外三分局开着三辆威利斯大吉普,每个警察脸上都有点忐忑,毕竟这是去总参大院抓人。
就在吉普车停在总参大院门口的时候,有七八个拿56式的警卫员,枪口对着他们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