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
“什么动静。”?刘克勤听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就跟雷管在耳边炸开一样。
“刑警队所有人,立马集合。”谢队快速跑动,只见肖家河村的村道上,挤满了人。
邓端玉没见过这种阵仗,只见刘克勤探着脑袋,抠着耳朵眼儿,说道,“这土铳可够有劲儿的。”
刘克勤看邓端玉吓得小脸煞白,他下意识的握着她的手,将她推进于大川的家里。
那于大川看见,家门口被害人的布鞋,还没回过神,刘克勤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啪!
于大川懵然的回过神,又见刘克勤也将他,推到自己家里,再次说道。
“门关紧,只要不是警察让你开的,你千万别开。”
于大川脸色发白,脑门上冒汗,等刘克勤出去,才关上大门,栓上门闩,便又背靠在大门上,慢慢蹲下,捂脸恸哭起来。
门外面,村道的土路上打杀声此起彼伏,于大川看着哭死过去的白秀娥,又将眼神放在邓端玉身上。
邓端玉心领神会,半蹲着身子,将白秀娥扶进瓦房里,她这一进屋,就知道于大川没有作案动机。
瓦房中间,摆着一张柳木的八仙桌,上面有盘没吃完的猪头肉,还有一盆红薯面窝头,案板靠着半袋小米,粮缸里有半缸细面,还有挂在房梁上,风干的鸭货。
于大川半蹲在地上,看着邓端玉照顾着白秀娥,嘴角颤抖着,又恸哭道。
“我真没杀张献海,我真没杀他。”
他刚说完,又听见“嗵嗵”的土铳声,掀翻自家的瓦房。
砰!
村道上,刘克勤拿着五西手枪,朝着天上,甩了一枪。
可两边械斗的村民,并没有因为刘克勤的枪声,而停止械斗,喊打喊杀的情绪,似乎更为激烈。
肖家河公社派出所的民警,与外三分局的刑警队,都被挤到村道土路的两边。
眼瞅着,两伙械斗的村民,己经开始互相投掷砖头石块,被砸的人,不少脸上冒血。
“谢队,要不咱们先撤吧。”童亚民靠在谢队的后面。
谢队看着逞凶斗狠的村民,扯着嗓子喊道,“退个屁。”
“咱们一走,那于大川都得被人打死!现在退了,咱们外三分局就是逃兵。”
“这要让兄弟部门知道,不让人笑话死。”
刘克勤眼瞅着两伙人,下的都是死手,他老远看见有人专门给土铳装火药,有人手里还端着气枪。
六十年代,每个公社大队,不分男女几乎都参加过民兵训练,玩这种土铳火枪,就跟洞房花烛夜一样,闭着眼玩。
刘克勤慌乱中观察西周,猛地一窜,站在土路边的瓦房上,举着五西手枪连发三枪。
砰砰砰。
短暂的安静,让整个肖家河村都回荡在枪声中。
“给我们一个小时,我们只要一个小时。”刘克勤手里握着黑子,提着嗓子。
“一个小时,如果我们不能破案,立马撤出肖家河村。”
刘克勤俯看着,村道土路上的村民,只见有些拿土铳的村民,还在填充火药。
“现在,谁要是再敢用火铳,我们就会通报市政府,该判刑的判刑,该枪毙的枪毙。”
“武装部训练你们当民兵,是用来打日寇,打美帝国主义,不是让你们打老百姓的。”
那几个捧着土铳的村民,相互看了几眼,最后将土铳藏在身后,也不敢多说什么。
要说当年的民兵训练,真不是闹着玩的,几乎都是真刀真枪的干。
当时,国家猜测日寇会再次发动侵略战争,所以在五六十年代,新华书店都能买到“健卫系”的枪,前提是有持枪证。
村里的三八大盖,土铳火铳也很是常见,初中都有民兵训练科目。
肖家河的大队书记于大满,再次举起手,“大伙都相信公安同志,不要再打架。”
“于大满!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偏袒你侄子于大川。”又有村民骂着。
那村大队书记于大满,赍恨的瞪了那人一眼,只听谢队说道。
“你也先回家去,等我们的调查结果。”
于大满点着头,阴沉着脸,往自家走去,双腿都在打哆嗦。
刘克勤再次敲响于大川的家门,开门的是邓端玉,只听她淡声说道。
“目前来看,于大川几乎可以排除杀人嫌疑。”
谢队问道,“为什么。”?
刘克勤微微扬起下巴,冲着屋里没吃完的肉菜,还有摆着的红薯面窝头,以及半人高的米缸。
“他没杀人动机,也没必要为了二十六块钱,以及六斤二两的米,杀害张献海。”
被吓的于大川,从地上站起来,“对嘛。”
“我家真不缺那点粮食,更不会为了那二十六块钱,弄死张献海。”
“就他家的条件,真比不上我家。”
“我他妈就不应该,早上去河边。”
刘克勤看着于大川,懊恼的神情,也知道他的作案动机,几乎是零。
就在此时,白秀娥也从床上醒过来,邓端玉给他倒了一碗水,那于大川又说道。
“秀娥嫂子,警察都说了,我没有作案动机。”
白秀娥有气无力的抿了一口水,失魂落魄的站起身,脸上惨白,浑身打着摆子,她嘴里呢喃着。
“我男人没了,我男人没了。”
在大荒之年,一个家里没有了重劳力,那就意味着,一家子少了换钱的工分,也会少很多粮食。
最近这几年,村里也有饿死人的事儿,只不过肖家河离北京近,情况还好点。
而“非正常死亡”的重灾区,是豫省的信阳,以及川蜀的涪陵。
可即使如此,肖家河吃不饱的人,也比比皆是。
更何况,农村家里死了一个男人,他不止是家里的顶梁柱,还是一家子的命。
被害人张献海的房子,倒是离于大川的家,相距不远,不到百米。
刑警队的几人,进了张献海的家里,只有一间二十几平的瓦房,房子里摆着两张旧床,南边有个简单做饭的地方,垒的土灶。
除了墙角堆着柴火,粮缸里有两三斤棒子面,还有半个红薯面窝头,在馍筐里。
刘克勤深呼一口气,转身出了瓦房,看着白秀娥问道。
“你丈夫去骚子营送钱跟米,除了你们夫妻,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白秀娥哭肿的眼,又用衣袖擦着眼泪,沉默一会儿,点头说道。
“有。”
“那是献海的拜把子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