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勤以为睡一觉,说不定就能回到2012年。
他本以为,2012年是全世界的末日,却没想到是自己一个人的末日。
刘克勤在小的时候,老是从姥姥的嘴边,听说58年到61年的自然灾害。
也是常被家里的老人,称之为荒年的年代。
他皱着眉,眼神空洞的盯着报纸糊着的棚顶,听着化雪时的寒风,从窗户缝里,摇摇晃晃的吹进来。
不是他不愿意起床,实在是···他被床绑架,并且还糟蹋了他。
他唾弃自己的被窝,以及只有一半棉花的棉被。
也就是他现在肾好,哪怕有尿意,他也不想冒着寒风,提着裤腰带,冲出门外,去上胡同口的公共厕所。
刘克勤在外三分局,配合刑警队破案这两天,肉体适应了荒年的环境,可灵魂还在2012年飘荡。
后来他才知道,61年的人们,在冬天不一定需要提着裤子去上厕所。
因为,冬天的屋里都会放个“尿盆”,很臊很贴心。
大年初五的晚上,是刘克勤穿越荒年1961,睡的最舒坦的一夜。
他刚想伸个懒腰,可铁打的肾,也控制不住喷薄欲出的尿意。
即便他被棉被绑架,可他还是咬着牙,准备与腐朽的资本主义“炕”,鱼死网破。
哎唷!
实在是憋不住了。
刘克勤歪着脑袋,看了看蒙蒙亮的窗户,终究是战胜棉被与床的“霸权主义”,起身穿上棉衣,跟院外的寒风,做出殊死搏斗。
没来过荒年的人,不知道荒年的苦。
六一年的三大难,棉花、猪肉、油。
这三样东西,要是放在2012年,没人会多看一眼。
可冻了一夜的刘克勤,极为深刻的认识到,棉花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西合院的厕所,在大门外面,刘克勤家住在前院,倒是不算远,他裹着棉衣棉裤,趁着身上的热乎劲,刚冲到院门口。
“柱子!我说那句话,真是话赶话了。”贾东旭贴在何雨柱的右边。
这俩人,快把门口过道填满了。
“接过。”刘克勤侧着身子,从旁边走过。
何雨柱瞥了一眼刘克勤,不屑的摇头晃脑,等过了屏门,他才抻着脖子说道。
“什么东西!一个无业游民,还想骑在我头上。”
贾东旭听见傻柱的话,满脸不悦,双手操进棉袄袖里,“柱子,咱俩可是多年的发小兄弟。”
“我算什么东西,你最清楚,从小到大,我可没少帮你出头。”
“就因为我一句无心的话,你骂我,那咱俩发小的兄弟情,可就到头了。”
要说贾东旭也是个人精,听见“无业游民”西个字,就知道不是骂他的。
可在大年初一的时候,贾东旭也带头控诉过傻柱偷饺子,这让俩人的关系,远了不少。
他了解傻柱,这是个要面子,还小心眼的人。
贾东旭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解开俩人疙瘩的机会。
这大荒年的,贾东旭还真离不开,傻柱这个当大厨的“兄弟”。
他家人口多,多一张嘴就得多一份粮食。
计划经济时代,没人能想象出来,一个人能吃的计划粮有多少。
如果,没傻柱在钢厂食堂当大厨的接济,他亲妈贾张氏肯定吃不了这样的“肥头大耳”。
“傻柱回来了。”三大爷阎埠贵提着尿盆,准备往门外走。
“这大冷天的,你们兄弟俩在外面,说什么话呐。”
要说傻柱,在交道口派出所关了三天,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
他知道三大爷阎埠贵,平时是个抠搜的人。
“哟!三大爷,您这一家子的尿,便宜公厕不可惜了么。”傻柱双手拢入棉袖。
三大爷阎埠贵看了几眼,门前的花花草草,“傻柱,这你就外行了吧。”
“浇花可不能用尿,那容易把花烧死。”
傻柱歪着脑袋,故作混不吝的样子,板着脸,“三大爷,这尿您留着刷碗多好哇。”
“既省水,刷的还干净。”
“傻柱!我泼你嘴里,你信不信。”三大爷阎埠贵回过味,佯装要提起尿盆。
就在这时,从外面上厕所回来的刘克勤,听见傻柱的话。
心里在想,这孙子的嘴,可够臭的。
傻柱再次不屑的瞥了刘克勤一眼,却见贾东旭搂着傻柱的肩头,低声说着什么。
“柱子。”秦淮茹穿着一身半旧的花棉袄,微微隆起的肚子,俨然是位小妇人,从中院走到前院。
“哟!秦姐,您怎么出来了。”傻柱看见秦淮茹,脸色倒是缓和不少。
“快回屋,快回屋。”傻柱催促着。
“您怀着孩子,真没必要出门来接我。”
“我跟我东旭哥,没那么大的仇,咱们赶紧进屋去。”
秦淮茹含蓄微笑,嘴角荡漾起蜂蜜般,黏稠的甜笑,“你们俩心里没隔阂就成,我煮了稀饭,又让你哥去街上买了包子。”
“我给你说,就买了俩,棒梗都没混上吃。”
傻柱闻言,梗着脖子,大义凛然的说道,“别介!好吃的,都紧着孩子先吃。”
“我是个厨子,我又不缺吃的。”
“等明儿上班以后,我看看能不能带回来一个肉菜,到时候也让孩子打打牙祭。”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冲着刘克勤睡觉的东厢房,故意大嗓门的说道,“秦姐,您说说。”
“我要是在轧钢厂的后厨,带回来一个肉菜,这不算偷吧。”
秦淮茹嘴角带着浅浅的梨涡,笑的更甜了。
“不算,不算。”
“咱们院的人谁不知道,你在轧钢厂的后厨,是最节约粮食的。”
刘克勤听见傻柱溢出耳道的嘚瑟,他掀开窗户,趴在窗沿边。
“你在你们轧钢厂后厨,只要没花粮票,那就是偷。”
“我还告诉你,你这叫挖社会主义墙角。”
“呸!”
他关上窗户,又缩进被窝里,甘愿被炕再次糟蹋。
刘克勤闭上眼,不断想起,2012年大年三十的凌晨,北海公园永安桥下,那一具被冻死的男尸。
而这具男尸,现如今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并不知道,傻柱为什么会被活活冻死。
不过,为他收尸的许大茂,他是见过了。
可他们嘴里提起的“娄晓娥”,似乎并没在1961年的初春出现。
他知道,院里的秦淮茹,肯定不是娄晓娥。
这一场跨越51年的命案,似乎更加模糊。
当时,他对冻死的傻柱,满腔的怜悯以及可怜,荡然无存。
刘克勤不是一个精神内耗的人,可他接触到现实生活中的“傻柱”以后。
他心里只有一句话。
傻柱!
你冻死的不冤。
而就在此时,贾家的屋里。
傻柱又想用自己的“智商”,压制刘克勤。
还是那句话,没人能骑在我傻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