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三分局的公安们,纷纷举枪,将眼前瘦弱的犯罪嫌疑人,围在中央。
他牙齿上下打颤,脸色煞白如纸,薄薄的嘴唇张着,却没说出一个字。
刘克勤看着眼前的嫌疑人,他太不像是一个杀人嫌疑犯了。
“带走。”
很快。
在火车上被抓的嫌疑人,坐在预审室里,他脚上踩着一双露脚趾头的草鞋,身上瘦的没有一两肉。
“给他一顿饭吃。”
刘克勤看着眼前的嫌疑人,饿的瘫坐在椅子上,双眼半睁着,眼底蒙了一层灰雾色,口鼻中有着气若游丝的虚弱喘息。
邓端玉用铝制饭盒去食堂打了一份菜,还有仨粗粮馒头,摆在嫌疑人的面前,随即走出预审室。
“我看他,不像会杀人的人。”她说出自己的疑惑。
刘克勤探头看了一眼,嫌疑人吃饭的吃相,还有那一双不谙世事的双眼。
她说的不无道理,谁看见那个人的第一眼,都觉得他的眼神有种孩子般童真的通透。
“审审再说吧。”刘克勤自顾自的抽完一根烟,等嫌疑人吃完东西,再次走进预审室。
他拿出被害人“盗墓贼”张开祥的死亡照片,还有乘警孙众望的死亡照片,递到嫌疑人的面前。
“这俩人,是不是你杀死的。”
“嗯!是俺杀死嘞。”那嫌疑人点着头,将牙缝里的米粒,用舌尖舔入喉咙里。
刘克勤没想到,这次预审会如此顺利,他竟然没有任何迟疑的就交代了。
他真的,太不像一个杀人犯!
“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俩人?”
那嫌疑人精瘦的身子,往后靠了靠,他看着乘警孙众望的照片,“俺叫张三仙!是开祥舅,让俺杀他的。”
刘克勤又拿起被害人张开祥的照片,指着他又问道。
“你说的是他指使你,杀死乘警孙众望。”?
张三仙看了一眼张开祥的照片,又点头道,“是嘞!是开祥舅要我弄死他嘞。”
刘克勤很纳闷,又继续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想杀死乘警孙众望么。”?
张三仙无辜的摇着头,他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双眼,看向刘克勤。
“那俺不知道。”
“俺只知道,开祥舅说了,只要我弄死他,给我一只道口烧鸡吃。”
“所以,俺弄死了他。”
刘克勤听到他这样的杀人理由,心中瞬间又有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你因为一只烧鸡,杀了一个人。”?
“那么,以前的话,你有没有因为吃的,杀死过其他人。”
张三仙又点头,“是嘞。”
“快饿死人的时候,谁没杀过人。”
一旁记录的邓端玉听到这儿,不可思议的与刘克勤对视一眼。
这起案件的杀人动机,很难让邓端玉理解,毕竟她从小生活的家庭环境优渥,与底层老百姓天壤地别。
可是,刘克勤却相信了,他的杀人动机。
五五年,在刘克勤的脑海中,有一段记忆尤深的“饥荒”记忆。
当年,他跟他的同学,饿的实在没粮食吃,会去城外的田埂里,捡燕子的粪便,因为那里面有燕子没消化的麦粒。
他也是因为不想吃“燕屎”,才义无反顾的去当兵,哪怕是最艰苦的高原哨所兵。
粮食于底层百姓的意义,高于生命。
即便现在,很多老一辈的老人喝粥的时候,都会伸出舌头,将碗底的每一粒米,都舔入肚子中。
刘克勤理了理思绪,又指着被害人张开祥的照片,提声问道,“你刚才叫他开祥舅,那么你就是他的外甥。”
“既然,你俩有这么深的血缘关系。”
“我想问你,你杀他的动机是什么。”?
张三仙毫不迟疑的回道,“因为俺听他的话,杀了那个人,开祥舅却没给俺道口烧鸡吃。”
邓端玉的眼神,听完的供词,眼神逐渐也清澈起来。
她更没想到,嫌疑人张三仙杀害舅舅张开祥的动机,竟然又是因为一口“道口烧鸡”。
“俺师父说了,骗人的人都得死。”张三仙又接了一句。
后续中。
刘克勤又问了他与盗墓贼张开祥来北京的目的,又听张三仙交代道。
他与张开祥还有他师父的盗墓团伙,在洛阳偃师,盗掘了一个唐代皇室的大冢,掏出来不少文物古董,就想拿到北京脱手。
张开祥的路子广,联系买家的事儿,一首都是他在办。
据说,张三仙从舅舅张开祥的嘴里,得知买家叫“老供奉”。
刘克勤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混江湖的假名字,或许这个人只有张开祥认识。
而张三仙因为张开祥说话不算话,因为一只道口烧鸡,心思单纯弄死了张开祥,也就没了联系买家的人。
后来,刘克勤又去找过九门提督牛首之,打听过“老供奉”这个人。
用牛首之的话来讲,混迹于古玩行的人,叫过“老供奉”的人,最起码有西五十个。
这名字,就是唬人的!
而在饥荒年月,盗墓的文物流失率是最高的,这一点也不奇怪。
“你杀害乘警孙众望,用的鸡骨头,为什么要扔在列车长庞双喜的床下面。”?刘克勤一首很疑惑这一点,难道他还会故意栽赃。
张三仙瞪着黑漆漆的眼,看向刘克勤说道,“俺开祥舅跟他认识,他让我睡他的床,不准出屋,鸡骨头是随便扔的。”
“等等。”?
刘克勤脖颈后的汗毛,根根倒竖,后脊窜出一阵凉意,他双手无意识的捂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张开祥认识列车长庞双喜。”?
“而你也在列车长室休息过。”?
“你们盗掘的文物,藏在什么地方。”?
张三仙微微仰起头,眼神一如既往的纯净,“开祥舅真嘞认识列车长,俺跟他出来好几次了。”
“他的床一首让我睡,就是不让我出去。”
“俺拿的古董,都在他床下的箱子里,一首都在。”
刘克勤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掀开预审室的门,找到郭副局急声道。
“师父!有重大案情。”
“您亲自给洛阳公安局打个电话,案发火车的列车长庞双喜,有倒卖文物的巨大作案嫌疑。”
郭副局拿起桌上的外线电话,转接电话局,等了快一分钟,才接通洛阳的公安局电话。
“我是北京东城区外三分局副局长郭保华,有重大案情。”
“火车列车长庞双喜,有重大作案嫌疑,立即实施抓捕。”
“我等你们的回信。”
晚上九点十七分,外线电话铃铃铃的响起,郭保华拿起电话,最后对刘克勤说道。
“列车长庞双喜畏罪潜逃了。”
刘克勤长呼一口气,“师父,我想去一趟洛阳。”
他要查清最后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