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职工医院,双人病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混合着些许饭菜和药膏的气息。
何雨柱半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额头上贴着块纱布,看着床头柜上那铝制饭盒里的午饭,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饭盒里是医院食堂送来的病号餐: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小份酸辣土豆丝。
看着倒是红黄分明,闻着也还行。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小撮土豆丝放进嘴里。
“呸!”
何雨柱猛地把土豆丝吐回了饭盒里,脸都绿了。
“我艹!这他娘的是打死卖盐的,把尸首扔锅里了吗?”
他感觉自己的舌头和嗓子眼都被那股咸味给齁住了,火辣辣的疼。
又不死心地扒拉了一下西红柿炒鸡蛋,夹起一小块颤巍巍地送进嘴里。
“咳!咳咳!”
这次更猛,他首接呛咳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
“咸!还是咸!这帮孙子是跟盐不要钱似的往里倒啊!”
何雨柱气得把筷子往床头柜上重重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他妈是人吃的玩意儿?!”
隔壁病床上躺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捧着个豁口的搪瓷缸子小口喝水。
听到何雨柱的动静,他慢悠悠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看了看何雨柱饭盒里的菜。
“后生,不吃啦?”
老头声音沙哑。
“不吃给俺呗?俺早上就喝了点稀的,这会儿正饿哩。”
何雨柱斜了老头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给你?想得美!”
他虽然嫌弃,但骨子里那股子劲儿上来了,就是不乐意便宜别人。
“给一块钱,这饭盒里的就都归你!”
老头撇了撇嘴,没再搭理他,转过头继续喝水去了。
一块钱?他一天药费都没这么多。
正当何雨柱对着饭盒发脾气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
易中海提着一个网兜走了进来,网兜里装着几个苹果,还有一小包似乎是点心的东西。
他看到何雨柱那气鼓鼓的样子,还有床头柜上几乎没动的饭菜,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柱子,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易中海把网兜放在床边的椅子上,语气带着长辈的关切。
何雨柱一看见易中海,顿时像是找到了诉苦的对象,立马抱怨起来:
“一大爷,您可算来了!”
“您尝尝,您尝尝这医院食堂做的菜!这叫人吃的吗?齁咸齁咸的!跟盐巴不要钱似的!”
他指着饭盒,唾沫横飞。
“我这伤还没好利索呢,再吃这玩意儿,非得吃出肾病来不可!”
易中海拿起筷子,象征性地沾了一点点西红柿炒蛋的汤汁,咂摸了一下嘴。
“嗯……是稍微咸了点。”
他放下筷子,温言劝道:
“医院大锅饭,人多嘴杂,口味难免照顾不周。你先忍忍,等伤好了回家,想吃什么,让你秦姐给你做。”
提到秦淮茹,何雨柱眼睛亮了一下,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不少,换上了一副关切的神情。
“一大爷,淮茹……她怎么样了?这两天厂里忙不忙?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还要上班,累不累啊?”
他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易中海看着何雨柱这副样子,心中暗叹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
傻柱啊傻柱,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人家。
他拍了拍何雨柱的胳膊,语气沉稳:
“放心吧,柱子。”
“秦淮茹好着呢。厂里最近确实有点忙,接了个紧急生产任务,她也是骨干,脱不开身。”
“我跟她说了你的情况,她说让你安心养伤,别操心家里,等忙过这阵子就来看你。”
易中海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安抚了何雨柱,又合理地解释了秦淮茹没来的原因。
实际上,秦淮茹这会儿正在琢磨怎么从陈松平那里弄好处呢。
何雨柱听了易中海的话,虽然还有点失落秦淮茹没来,但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淮茹没事就行。”
他点了点头,不再纠结饭菜难吃的问题,开始跟易中海说些厂里的闲话。
…………
与此同时,西合院,许大茂家。
许大茂蔫头耷脑地回了家,一进门就把帽子往桌上一甩,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
娄晓娥正在里屋整理东西,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看他那副霜打茄子般的模样,心里己经猜到了七八分。
“怎么了?陈松平怎么说?”
娄晓娥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许大茂抬起头,看着自家媳妇那张依旧姣好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他把下午在厂门口跟陈松平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学了一遍,尤其是陈松平那句“五百块,一分不能少”和“拖久了更难治”,更是模仿得惟妙惟肖。
说完,他一脸的肉疼和纠结。
“你说……你说这姓陈的,他是不是故意讹我?”
“五百块啊!这都快赶上我一年的工资了!就为了他那‘六成把握’?”
“这要是治不好……咱这钱不就打水漂了?”
娄晓娥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波澜。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陈松平?他哪会治这个。
这摆明了就是记着以前的仇,故意敲诈许大茂呢。
不过也好,许大茂这病,本来就是个麻烦。
现在陈松平愿意‘接手’,花钱消灾,也省得她再烦心。
而且这钱或许能让陈松平对她更另眼相看?
她想到陈松平那张年轻英挺、沉稳自信的脸,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她走到许大茂身边,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大茂,我觉得陈组长的话,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娄晓娥的声音柔和下来。
“你想想,他能一眼看出你的问题,说明他可能真有点门道。”
“这病对咱们家多重要,你比我清楚。”
“钱没了,可以再挣。但这事儿要是耽误了,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
许大茂抬眼看着娄晓娥,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娄晓娥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五百块就五百块吧,不过我觉得光给五百还不够。”
她语出惊人。
“啊?”
许大茂愣住了。
娄晓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
“你想啊,咱们求人办事,总得拿出点诚意。”
“这样,咱们再加一百,凑个六百块。”
“你把钱给我,我亲自去找陈组长谈。”
“我跟他说,这六百块是咱们的心意,请他务必尽心尽力。多给点钱,说不定他能更上心,那六成把握,也能变成七成、八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