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长歌的秘密宅院，两人立刻将所有己知的线索摊开在桌面上，试图从中找出新的突破口。
胡商巴赫兰被杀案、军器监弩机炸膛案、杨贵妃的毒丹疑云、还有那份指向安禄山的血书……这些看似独立的事件，如今在“毒杀皇帝”这个惊天阴谋的背景下，似乎都隐隐指向了同一个幕后黑手——安禄山。
“巴赫兰是我们的线人，他很可能在调查走私案时，发现了某些更深的秘密，比如与宫廷有关的线索，所以才被灭口。”李长歌分析道，“凶手用唐刀杀人，却留下弯刀碎片栽赃，说明他既熟悉军中武器，又想将水搅浑，掩盖自己的身份。”
“军器监的死士，目标是我和连发弩技术，这看似是为了阻止技术外流或被朝廷掌握，但如果结合安禄山可能在秘密研发新式武器，那清除我这个潜在的技术障碍，也就顺理成章了。”裴七补充道。
“至于毒丹和牵机药……”李长歌眉头紧锁，“能在宫中长期下毒，还能接触到皇帝和贵妃的饮食，绝非易事。除了安禄山本人或其心腹，必定还有宫内的高层内应配合，比如……高力士？”
线索纷繁复杂，但似乎都指向安禄山及其党羽。可安禄山远在范阳，如何在长安和宫廷内精确地执行这些阴谋？他在长安城内，必定有一个或多个得力的代理人，负责联络、执行暗杀、传递消息。
“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具体的、能首接接触到的目标。”裴七沉思着，“一个安禄山在长安的爪牙，一个突破口。”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巴赫兰的验尸记录上。
“将军，关于巴赫兰的尸体，我还有一点想法。”裴七说道。
“哦？说来听听。”
“上次验尸，我们确定了凶器是唐刀，并找到了刀尖碎片。但关于凶手本身，或许还有遗漏的线索。”裴七回忆着当时的细节，“我注意到，死者胸口和颈部的几处致命伤，虽然平整，但砍击的角度和发力方向，似乎有些……特别。”
他拿起一支笔，在纸上简单勾勒出尸体和伤口的位置：“你看，这几刀的角度，如果是右手持刀，发力会更顺畅。但从创道的轨迹和骨骼切痕来看，似乎更像是……左手发力造成的！”
“左手？”李长歌眼神一凝。
“是的。”裴七点头，“虽然仅凭伤口很难百分百确定，因为还受到搏斗姿态等因素的影响。但根据现代法医学对创伤分析的经验，左右手持刀发力，在砍击角度、力度分布、甚至骨骼切痕的细微形态上，可能会存在差异。巴赫兰身上的伤，呈现出更符合左手持刀习惯的特征。”
“左撇子凶手？”李长歌迅速抓住了关键点。
“这只是一个推断，但值得我们去验证。”裴七说道，“如果凶手真的是左撇子，那排查范围就能大大缩小。”
李长歌立刻行动起来。她动用千牛卫的情报网络，调阅了近期可能接触到巴赫兰、或有能力接触到唐刀、且与范阳方面有牵连的所有人员名单。同时，她特别指示手下，留意名单中是否有惯用左手之人。
军器监的人员名册、当日当值记录、西市与康拓商队有往来的胡商名单、甚至是一些在长安活动的范阳籍官员或武将……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开。
排查工作是枯燥而繁琐的。但很快，一个名字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阿史那承庆。”李长歌指着卷宗上的一个名字，念了出来，“突厥阿史那部出身，安禄山的义子之一，官拜左骁卫郎将，常驻长安，负责替安禄山联络朝中官员及处理一些棘手的事务。”
裴七凑近看去，卷宗上记录着此人的基本信息和近期活动轨迹。
“关键是这个。”李长歌指着卷宗下方的一行小字，“据多方查证，此人……是个左撇子！而且，巴赫兰遇害当日，他恰好有出入城西十里铺附近驿站的记录！”
左撇子！安禄山心腹！作案时间地点吻合！
所有的线索，如同拼图一般，瞬间契合在了一起！
“就是他！”裴七和李长歌几乎同时说道。
目标锁定！阿史那承庆！这个惯用左手的突厥武将，极有可能就是杀害巴赫兰、并试图栽赃陷害的真凶！
然而，兴奋只是短暂的。阿史那承庆是安禄山的义子，又是朝廷在职的郎将，位阶不低。没有铁证，仅凭推断和间接证据，根本无法撼动他。
更何况，动了他，就等于首接向安禄山宣战！
“我们需要证据。”李长歌声音低沉，“能将他一击毙命的铁证。”
裴七点头。他们找到了突破口，但如何撬开这个突破口，还需要周密的计划。或许……可以从那把杀人的唐刀入手？或者，能否设个局，引蛇出洞？
新的挑战，摆在了他们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