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沄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狂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猛地窜上头顶,胸腔里像是被硬生生塞进了一团烧得通红的炭火,灼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疼。
他严肃认真的盯着角落里的乖宝,看着她那副垂眸浅笑、沉浸在甜蜜中的模样。
记忆碎片猛地闪回——高中时,那个胆敢偷偷给乖宝塞情书的小子,被他黑着脸堵在学校后巷的围墙根下,眼神凶狠得让对方瑟瑟发抖,整整半个月见到乖宝都绕道走。
此刻,那股熟悉的、近乎暴戾的保护欲再次汹涌而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他几乎是咬着牙,声音穿透喧嚣:“乖宝!”
乖宝被这声带着怒气的低喝惊得猛地抬起头。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整个现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
她慌乱地站起身,手机一个没拿稳差点脱手滑落,白皙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像熟透的樱桃:
“舅、舅舅?怎么了?”
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无措。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张沄雷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握着话筒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没、没有啊!真没有!”
乖宝急得眼眶瞬间就红了,像蒙上了一层水汽,她用力地摇头,马尾辫甩动。
然而台下
“哦——”
“不信!”
起哄声浪反而更大了,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急得跺了跺脚,像是要证明清白般快速掏出手机,跑过去递给舅舅,指尖颤抖地划拉着屏幕:
“真的!舅舅你看!我在和文物修复专家讨论青铜器除锈和纹饰复原的方案,还有在和朵朵、新月她们商量下个月新项目的策划案细节...............舅舅手机你随便查。”
采访一结束,张沄雷连妆都来不及卸,一把拽住乖宝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拉地将她扯进了后台的独立休息室。
反手“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好奇目光。
他二话不说,首接拿过乖宝的手机,目光如炬地锁定在那个备注为“小花哥哥”的聊天界面上。
指尖带着点焦躁地放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仔细辨认着两人关于“近期青铜器市场价格波动分析”和“某件汉代错金博山炉真伪鉴定要点”的严肃讨论内容。
看着看着,他紧绷的神色突然一滞,眉头拧得更紧,带着点难以置信:“等等……小花?这个解语晨是谁……是胖哥的兄弟?”
乖宝松了口气,赶紧点头,语气恢复了平常:
“对啊舅舅,就是他。他们几个都让我叫哥哥,说叫‘叔叔’显得他们太老气了。
不止小花哥哥,小官哥哥、齐哥哥、小邪哥哥也是这么说的,说这样亲近。”
张沄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胖哥那几个兄弟他当然听过,甚至他也知道,胖哥的其中一个兄弟就是当年给乖宝做平安符救了乖宝的人。
但看着乖宝手机屏幕上那条‘小花哥哥’的最新消息——“下周有空,可以带你去看苏富比那场古董拍卖会预展”
他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咕嘟咕嘟冒出来,原来,他的乖宝现在都不需要他陪着一起了啊。
他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乖宝柔软的发顶,可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沉甸甸的:
“乖宝,你听着。
他们让你叫哥哥,那是他们的事,是他们的客气。
但你心里必须门儿清,辈分就是辈分,半点不能含糊!
该有的分寸感,一丝一毫都不能少!”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格外锐利,声音压得更低,“尤其是那个解语晨……”
他想起圈子里关于解语晨那些翻云覆雨、心思缜密到可怕的传闻。
“他那个人,水太深,城府手段都不是你能想象的。和他相处,必须、必须保持距离!记住了吗?”
乖宝看着舅舅如临大敌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你又来了”的安抚意味。
但还是乖巧地、认真地点头应承:“知道啦舅舅,我都这么大了,有分寸的。你别瞎担心了嘛。”
她没发现,在她低头整理背包带子的时候,张沄雷状似无意地快速操作了几下自己的手机。
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落进来,勾勒出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凝重的侧影。
他盯着自己屏幕上那张刚刚保存下来的、备注着刺眼“小花哥哥”字样的聊天截图,眼神晦暗不明。
半晌,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暗暗下定了决心——看来,真得尽快找个时间,去好好“拜访”一下胖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