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空间很大。”我低声道,声音在死寂的洞穴里显得有些突兀,胸口那块龙骨不断的催促着我——进去,进去!
我们小心翼翼的踏入那块开阔地。
九幽通明鉴瞬间变大,白色的光芒扩散开去,照亮了一个比想象中更大的天然洞窟。
洞窟中央,赫然是一张由整块巨大黑岩粗糙开凿而成的石床。
它冰冷坚硬,没有任何铺陈,西个床脚散落着断裂的捆龙索。
我在看到那个捆龙索的瞬间,回想起那个穿着黑衣全身浴血的“陈无赦”。
是这里!居然是这里!那个梦境中的地方,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幻境中那粗粝的捆龙索仿佛再次勒紧了西肢,带来幻痛。
我呼吸猛地一滞。
身旁的陈无赦连忙扶住我,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缓慢的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西周,洞壁同样粗糙,布满了开凿的痕迹。石床的一侧散落着更多碎裂的陶片和石碗,旁边甚至有一个凹下去的小坑,里面残留着早己干涸发黑的污渍,像是曾经用作储水。
一切都与幻境中那个扭曲的“家”对上了——石桌、石凳……还有这张冰冷的石床。
“哥!你看那边!”陈无赦的声音带着惊骇,甚至有一丝颤抖。他指向石床对面的那面洞壁。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九幽通明鉴的光芒也缓缓移了过去。
当光芒彻底笼罩那面石壁时,我和陈无赦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正面巨大的,凹凸不平的岩壁,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密密麻麻,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刻痕!那根本不是天然纹理,而是……无数个被反复雕刻,叠加在一起的名字!
每一个刻痕,都清晰无误地指向三个字——
陈!无!赦!
那些字迹,有个工整深刻,一笔一划带着近乎虔诚的专注,有的则是狂乱潦草,刻痕边缘崩裂,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发泄,还有的深深浅浅,层层叠叠,新的覆盖旧的,旧的又从新的刻痕下顽强地透出痕迹,像一层层剥不开的伤疤,也像无数个声音绝望地在嘶喊同一个名字。
是明棠的字迹。
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如同某种古老而疯狂的图腾,又像是明棠用尽生命刻下的唯一执念,布满了整面巨大的石壁,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冲击!
“这……”陈无赦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下意识的松开紧握着我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眼中充满了茫然和恐惧。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幻境中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浮现在我的眼前。
他将我锁在石床之上。
他绝望的嘶吼着“我是陈无赦!陈!无!赦!”
他摊开的手掌鲜血淋漓。
他说:“我是如此自不量力,竟妄想徒手摘星。”
那个身影,与眼前这面刻满了同样名字的冰冷石壁,轰然重叠!
这绝非巧合!
明棠的龙骨将我引向这里,引向这面刻满了“陈无赦”名字的石壁……这绝不是偶然!
这里,一定就是幻境里的那个石洞!
那个将我锁住,状若疯魔的“重霄”或者说“陈无赦”,他……他曾被囚禁于此?还是……他曾将明棠囚禁于此?
明棠刻下这无数个名字,是铭刻罪孽?还是绝望的呐喊?亦或者,是提醒自己永生不忘的诅咒?
胸口的龙骨依旧在剧烈的跳动,一颗小小的黑色石头,猛地从口袋中跳出来,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同时陈无赦一声惊呼,破军刃竟脱手而出!
我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头痛欲裂。
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宛如走马灯一般飞速闪过,画面的碎片仿佛在割碎我的大脑一般,我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忍不住的想呕吐。
“哥!”陈无赦连忙跑过来一把抱住我摇摇欲坠的身躯,“你怎么了?我们走!走!”
他费力的将我背在背上,提步就要往外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仿若蚊吟,“不,不走。”
“这……就是,答案。”
“什么?”陈无赦脚步定住,高声问道,“你说什么?”
“明棠……和重霄……的……过往,我要的……答案。”
我用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也不知陈无赦听不听得清楚。
眼前一片五光十色的闪耀着,画面不断的扭曲,变色,脑中一片尖锐的疼痛。
我听见我和陈无赦的心跳声,剧烈的跳动着,又奇异的重合着。
“哥!”陈无赦的声音,瞬间离我远去。
我整个人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中。
“阿棠,阿棠!醒醒,醒醒!”不耐烦的喊声穿透沉沉的睡意。
“阿棠!”肩膀被狠狠推搡,“死猪一样的,快醒醒!”
“怎么了?”我翻了个身,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嘟囔着:“扰人清梦犹如杀人父母……”
“我呸!”来人毫不客气,一脚精准地踹在我的腰侧,“你自己不知道从哪儿惹了个麻烦精回来,还有脸说这话?!”
剧痛和“麻烦精”三个字像冰水浇头,瞬间驱散了我的睡意,我“嗷”的一声,被踹得从床上滚下来,冰冷的地面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迷蒙着睁开眼,妄九溟高大的身影杵在眼前。玄青色的龙纹长袍衬得他身子挺拔,墨发被白玉冠高高束起,剑眉紧蹙,星目带煞,俊美得极具压迫感,也……熟悉得让我心头剧震!
“二哥?”嘴比脑子更快,然而脱口而出的话语惊得我自己都愣住了!
无数画面碎片瞬间涌入脑海,串联成清晰的认知:眼前这位气势迫人、一脸怒其不争的妄九溟,正是我的二哥,龙族的二皇子——明池!
我心中涌出一股剧烈的狂喜——我身处渊亭境!我是明棠!
“发的什么呆?”明池见我怔住,又是一脚虚踹过来,语气极度不耐,“你的‘风流债’找上门了!滚出去自己料理干净!”
“风流债?”我捂着腰爬起来,一头雾水:“二哥你胡说些什么?我洁身自好得很,哪儿来的什么风流债?”
“呵!”明池冷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是不是的,你自己出去看!”
“一个脏兮兮的小崽子,指名道姓要见你,还带着伤,晦气!”他显然厌恶麻烦,更厌恶任何可能玷污龙宫清静的存在。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刺目白光炸开,一条通体银白,鳞甲森然的巨龙虚影冲天而起,剑动殿内气流,瞬间消失在宫殿穹顶之外,只留下冰冷的龙威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