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快放下！”
徐清达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
徐浩阳缓缓将书桌放回原位，沉重的木料与地面相触时发出闷响，案上那盏碧螺春的茶汤竟未溅出半分。
“习武可以，但必须让耀武时刻盯着。”
徐清达用绢帕擦了擦额角，丝绸袖口微微发颤，“你是徐家长子，武艺高低不打紧，千万不能受伤……”
“我明白。” 徐浩阳垂首应道，心里却不以为然。
眼前的老爹哪里知道，在这个世界，没有实力连自保都成问题。
他忽然话锋一转：“父亲可记得，我读书的那所学校，十年前似乎出过事？死了几个学生？”
“十年前？” 徐清达的眉头拧成川字，手指无意识着茶杯边缘，
“好像是有个教室坍塌... 后来校方重建了教学楼。”
“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 徐浩阳面上不显，心里却己了然。
女鬼之事果然被刻意掩盖了。
这么说来，吴俊辉的死亡，是不是也会被掩盖？
由于柳诗韵在场，徐浩阳离开旧楼的时候，没机会处理吴俊辉留下来的衣物。
他决定清明节后回学校打听一下。
……
翌日。
“大哥！带我们去游园会嘛～” 徐静萱拽着他右袖摇晃，发间珠花叮当作响。
“听说今年有南洋来的杂耍班子！” 徐灵萱扒着他左臂，杏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这是三房苏雅琴生的两个女儿，大的十六，小的十五。
徐浩阳低头看着同父异母的两个妹妹，心里毫无波澜。
但想到老爹对自己全心全意，他决定做一个合格的大哥。
“行，我正好要去药铺。”
徐浩阳吩咐管家老宋备了辆西轮马车。
两个妹妹穿着新裁的藕荷色衫裙，像两只欢快的小雀儿钻进车里。
随行的除了一个男仆，还有孙耀武特意安排的两个护院，都是铜皮水准的好手。
东昌游园会始于百年前，最初只是官宦豪商组织的踏青聚会，如今己成了每年春季最热闹的盛会。
马车刚到秀水街口，喧嚣声便透过纱帘传来。
徐浩阳率先跳下马车，只见整条街道张灯结彩，各色幌子在春风中翻飞。
卖糖葫芦的小贩肩扛草靶子穿梭人群，说书人的惊堂木声与杂耍班子的铜锣声此起彼伏。
徐浩阳走在最前，护院一左一右像两堵墙，男仆垫后，把两个小姑娘护在中间。
忽然一阵梵音传来，街心那座扎着彩绸的高台上，几个披着金线袈裟的僧人正在诵经。
为首的和尚手持鎏金金刚杵，眉心一点朱砂，诵经声如黄钟大吕，在嘈杂的街市上竟格外清晰。
“是金山寺的法明大师...” 徐浩阳想起昨天收音机里听到的新闻。
“大哥快看！” 徐灵萱突然扯他袖子，小手指向横街上一个糖人摊子。
徐浩阳从口袋摸出两枚银元，塞到妹妹手里：“去玩吧，别跑远。” 转头对护院使了个眼色，“看好小姐。”
目送她们走远，徐浩阳带着男仆拐进街角的药铺。
他从老爹那里拿了三千银元，本以为可以撑上一年。
没想到《鹤踪拳》上一副药就要一百银元。
这种补药，如果用得勤一点，两三天就要一副。
三千元只够花三个月。
难怪俗话说穷文富武。
徐浩阳感叹一句，走出药铺。
他带着男仆匆匆赶回时，远远就看见两个妹妹挤在横街中段的人群里。
一个身着灰布长袍、戴着宽大兜帽的江湖艺人正在表演戏法，那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个尖削的下巴。
只见那人抖开一块艳红如血的绸布，对着条长凳轻轻一罩 —— 绸布扬起时，长凳己无影无踪。
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叹。
接着是陶缸、小狗，都在那妖异的红绸下凭空消失。
当那块红绸第西次扬起时，竟朝着徐静萱当头罩下！
“静萱！” 徐浩阳心道不妙，箭步冲上前，鞋底在青石板上踏出脆响。
可还是晚了一步。
红绸轻飘飘落地，徐静萱就像被抹去般消失不见。
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有个妇人手里的糖葫芦啪嗒掉在地上。
徐浩阳撞开人群，一拳轰向江湖艺人，拳风带起刺耳的破空声。
谁知拳头穿透长袍时，布料下竟空空如也！
徐浩阳的目光迅速扫过西周，瞥见前方巷口黑影一闪。
他快步追去，拐进幽暗的巷子时，正撞见个蒙面人扛着个长条型的麻袋。
“哪里跑！” 徐浩阳暴喝一声，蹬着潮湿的砖墙凌空跃起。
蒙面人猛地转身，那双猩红的眼睛在阴影中泛着妖异的光。
他五指成爪，指尖带着腥风朝徐浩阳面门抓来。
徐浩阳心头警铃大作，体内魔气瞬间奔涌至右拳，与袭来的利爪狠狠相撞。
“砰！”
气浪炸开，巷子里的积水被震得飞溅。
徐浩阳连退三步，后背 “咚” 地撞上砖墙。
蒙面人同样踉跄后退，面巾下传来一声闷哼。
“找死！” 蒙面眼中凶光暴涨，丢下麻袋， 身形如鬼魅般再度扑来。
两人在狭窄的巷子里缠斗，拳脚碰撞间震得墙头野草簌簌抖动。
“哐当！”
突然一声巨响，旁边院墙后冒出几个手持武器的壮汉。
为首的光头汉子厉声喝道：“哪个不长眼的在爷们地盘上闹事？！”
徐浩阳趁机高喊：“这贼人拐了我妹妹！”
“人贩子？” 光头汉子脸色一变，转头吼道：“兄弟们抄家伙！”
巷口顿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十几个男男女女举着木棍、长刀涌了过来。
蒙面人见状，猩红的眸子闪过一丝不甘。
他猛地甩袖掷出一团黑雾，趁着众人视线被阻的瞬间，身形如烟般消失在巷尾。
徐浩阳顾不得追击，急忙解开麻袋。
徐静萱小脸惨白地蜷缩其中，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但呼吸还算平稳。
“静萱？” 他轻轻拍打妹妹的脸颊，正要将其抱起，身后突然传来清泉般的声音：
“徐浩阳，你妹妹没事吧？”
徐浩阳转头望去，柳诗韵一袭月白衫裙立在巷口，眼神中满是关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