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船撞开晨雾时，林悠然正用硝酸铵调配火药。弹幕在船帆上投出分子式，周景昀带来的青铜农具在甲板铺开，像某种远古文明的献祭阵列。
"夫人可知私制火药是诛九族的罪？"周景昀的机械手指敲击着榆木船舵，齿轮转动的节奏与谢长庚的心跳监测器同步——那是林悠然用听诊器改装的。
"这叫复合肥。"她将粉末撒进运河，水面突然翻涌起无数鱼群，"硝石提纯后的氮元素能促进..."话音被突如其来的炮火声打断，左舷水面炸起丈高水柱。
十二艘龟甲船从芦苇荡钻出，船首镶嵌的琉璃眼闪烁红光。谢长庚残缺的左手扣动改良弩机，钢箭贯穿敌船风帆的瞬间，林悠然看清帆上徽记——六芒星中缠绕的稻穗浸满血迹。
"是司农寺的漕检船！"周景昀突然扯断自己的机械小指，露出其中暗藏的磷粉引线，"他们要烧粮种！"
弹幕突然实体化成金色盾牌。林悠然扑向货舱时，看见陆明轩正在用炭笔改写《九章算术》。少年将算纸抛向火铳手："甲字舱第三袋，硝石配比是76.3%！"
爆炸的气浪掀翻龟甲船。林悠然在硝烟中攥住半块焦黑的腰牌，弹幕扫描显示：【司农寺丞李岩 永和三年卒】——而眼前进攻的敌人分明活着。
"他们用了人皮面具。"谢长庚的钢爪撕开偷袭者的脸皮，露出下面青雀刺青，"是九千岁的死士。"他残手上的监测器突然报警，显示陆明轩的心率突破两百。
林悠然撞开药箱时发现胰岛素不翼而飞。周景昀的冷笑从桅杆顶端传来："小郎君的病需要皇陵里的寒玉髓，可不是这些西洋邪术能治的。"
漕船突然剧烈倾斜。三十具水靠死士正用钢凿攻击船底，水面泛起诡异的血色泡沫——那是弹幕警告的强酸腐蚀液。
"电解反应！"林悠然将青铜农具抛入运河。铜铁在酸性水中形成原电池，瞬间电晕大片死士。谢长庚趁机掷出带绳索的箭矢，在桅杆间织成电磁网。
陆明轩突然口吐鲜血。林悠然在他瞳孔中看到双重影像：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给古装少年做心肺复苏，而弹幕跳出触目惊心的诊断：
【先天性心脏病合并时空排斥反应】
"阿姐..."少年染血的手指在地板上画出黎曼猜想图示，"皇陵第三道机关的密码是...是土豆淀粉的分子式..."
漕船撞上闸口的瞬间，林悠然被抛向货舱。二十袋土豆在震荡中发芽，藤蔓缠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向个暗格——里面竟是用琉璃罩保护的现代急救箱。
***
子时的船坞密室，林悠然正在给陆明轩注射肾上腺素。谢长庚的钢爪抵着周景昀的机械心脏："你们在他身上装了什么？"
"不过是些小玩意。"周景昀扯开衣襟，露出胸腔里跳动的青铜浑天仪，"当年太子殿下痴迷机关术，在活人身上做实验的可不止我..."
林悠然手中的针筒突然变形。弹幕显示急救箱里的药品全被替换成明代青囊散，而陆明轩的静脉里正游动着纳米机器人——那分明是她穿越前实验室的成果。
"三年前东宫大火那晚，"谢长庚突然开口，"太子让我护送个铁匣去漠北。"他残缺的左手按在密室墙壁，暗门轰然洞开，露出里面冷藏的胚胎培养舱，"里面是九百个用陨铁保护的受精卵。"
林悠然的血突然沸腾。培养舱的液晶屏显示着倒计时：【胚胎唤醒程序剩余23时辰】，而弹幕鉴定出这些胚胎携带转基因抗寒基因。
周景昀的机械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画面中九千岁正在皇陵祭坛前举起寒玉髓："明日开陵，需用陆家姐弟心头血为引..."
影像突然扭曲。林悠然发现九千岁手中的玉髓形状，竟与她培育的超级稻穗完全一致。谢长庚的监测器发出刺耳鸣叫——陆明轩的心跳停止了。
"启动体外循环！"林悠然扯下船帆制成简易血透仪。当谢长庚用钢爪切开自己手腕时，她看见他的血呈现不正常的金红色，弹幕疯狂闪烁：
【基因编辑痕迹：端粒酶活性增强】
【警告！供体血液含永生病毒片段】
漕船外传来凿船声。林悠然将两人的血管对接时，整艘船突然被吊离水面——三十架汉代样式的起重机正将漕船拽向悬崖，而悬崖上的祭坛摆着青铜浑天仪。
"夫人可知何谓《齐民要术》？"周景昀的机械臂突然伸长，"齐者，万物归一也..."他撕开陆明轩的衣襟，少年心口的胎记竟与皇陵星图完全吻合。
林悠然握紧改良火铳。在她扣动扳机的瞬间，弹幕实体化成金色稻穗缠住周景昀。谢长庚趁机劈开船舱，暴露出底层暗藏的蒸汽轮机——那是用明代炼铁术与现代图纸打造的混合体。
"阿姐看这个！"陆明轩突然清醒，在血泊中画出非欧几何模型，"皇陵机关的曲率半径是..."
漕船撞上祭坛的刹那，林悠然抱着少年跃入暗河。在失重感席卷全身时，她看见谢长庚的残手化作精密机械，而弹幕跳出最后提示：
【本土化最终操作：文明嫁接（完成）】
***
当林悠然在皇陵地宫醒来时，先皇后壁画正对她微笑。那女子手中捧着的不是玉如意，而是带液晶屏的基因测序仪。陆明轩的喘息声从甬道传来，他正在破解的青铜密码盘上，刻着林悠然现代工号的条形码。
"谢长庚用自己换了我们。"少年咳着血说，"他让我告诉你，东宫地窖第九个珐琅盒里..."
震动突然从地底传来。林悠然扶着的壁画脱落，露出后面不锈钢舱门。虹膜扫描仪的红光扫过她眼睛时，弹幕在虚空中炸成烟花：
【欢迎回来，林悠然博士】
【第109号文明跃迁实验完成度92%】
在舱门开启的嗡鸣声中，她听见两个时空的谢长庚共同说道："该播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