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破倒计时在混凝土墙面投下血红的数字，许昭昭绑着自制炸药贴在跨海大桥残骸上时，咸涩的海风正卷起她银灰色短发的末梢。江予白冲破警戒线的姿势像极了十七岁那个雨夜，只是如今他剪裁精良的西装被钢筋划破，露出心口那道泛着淡粉的疤痕。
"三十七条人命换来的新桥奠基礼，父亲真是念旧。"他举起U盘插入应急终端，液晶屏蓝光映亮下颌新添的擦伤。远处礼炮轰鸣，剪彩嘉宾们举着香槟朝镜头微笑，无人注意桥墩阴影里闪烁的引爆装置红光。
许昭昭扯开他染血的领带缠绕彼此手腕，尼龙面料摩擦旧伤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密码分三组输入，你母亲设计的动态密钥。"她将匕首塞进他掌心，刀柄刻着两人伤痕的拓印纹路，"最后一道需要活体认证。"
江予白忽然低头咬破她虎口，鲜血顺着匕首血槽流进终端接口。警报声戛然而止的刹那，远处观礼台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市长千金砸碎香槟塔，拎着婚纱裙摆朝镜头举起录音笔："江氏集团洗钱证据链在此！"她耳垂上的珍珠此刻泛起诡异的蓝光，竟是微型投影仪。
热浪掀翻第一排座椅时，许昭昭被江予白扑倒在检修井里。他后背撞上生锈的钢筋，鲜血浸透的衬衫下，那道旧伤疤竟开始诡异地蠕动——十年前植入的定位芯片正在灼烧皮肤。
"往前走...三百米防波堤..."他扯断她腰间的雷管引线，掌心躺着枚齿轮婚戒，"地桩第七根钢柱..."剧痛让尾音碎在海风里，许昭昭摸到他后颈渗出的冷汗，比那年手术室外的长椅还要冰凉。
当专案组的探照灯笼罩防波堤时，许昭昭正用乙炔焊枪切开钢柱。飞溅的火星中，江母设计的机械密码锁缓缓升起，三十七个齿轮对应着坍塌事故的死者姓名。她将婚戒嵌入核心卡槽的瞬间，江予白握着她的手拧动发条——父亲临终前植入他肋骨的钥匙柄，此刻正随着心跳频率震颤。
保险柜开启的嗡鸣惊飞海鸟，泛黄的监理日志里滑出半张糖纸。十七岁暴雨夜她随手折的齿轮形状，竟被江予白用环氧树脂封存成标本。日志扉页并排贴着两张照片：江母抱着穿背带裤的幼年予白，背景里戴安全帽的昭昭父亲正在图纸上画齿轮小花。
"要挟警方的筹码够多了。"江予白突然夺过她藏在靴筒的匕首，反手刺入自己心口。鲜血喷溅在自首书上，刚好覆盖住江父的签名："这一刀算赔给伯父..."他踉跄着跌进她怀里，睫毛上凝着血珠，"现在换你恨我了..."
听证会当日，许昭昭戴着电焊面罩撞开法庭侧门。旁听席上的汽修厂伙计们同时举起平板，三十七位遇难者家属的脸填满整面电子屏。她当庭扯开江予白的病号服，心口缝合线在疤痕上织出齿轮图腾："诸位的体检报告显示，跨海大桥建材辐射超标导致十七种癌症——"
法槌砸下的瞬间，江予白按下藏在石膏绷带里的引爆器。对面大厦玻璃幕墙应声炸裂，二十年前被篡改的质检报告如雪片纷扬。他在混乱中握住昭昭的手，留置针头在掌心划出血色纹路："快走，防波堤..."
咸腥海水没过膝盖时，许昭昭才发现他右腿打着钢钉。改装快艇的引擎盖刻着"Ninja复兴号"，正是她当年那辆川崎的发动机编号。江予白撕开防水袋，泛着霉味的录取通知书躺在里面——北城机械学院印章旁，是他模仿她父亲笔迹写的批注："给小昭昭的毕业礼物。"
警用首升机轰鸣着迫近时，他们正把最后一箱证据沉入定位浮标。江予白突然扣住她后颈深深吻下来，这个吻带着血锈味和硝化甘油的甜，像那年修车间混着机油的初吻。当他仰面倒进海浪时，许昭昭看清他握着的起搏器遥控器——心跳监护仪在快艇仪表盘上爆出刺眼红光。
三个月后的暴雨夜，新落成的汽修学校礼堂飘着防冻液气味。许昭昭握着扭矩扳手切开庆典蛋糕时，暗层里滑出的齿轮婚戒正卡进她无名指旧疤。全息投影突然亮起，江予白穿着病号服出现在废墟般的跨海大桥遗址："你拆开引擎盖那刻，我就知道生锈的零件..."
首播信号突然被劫持，画面切到海边禁闭室。江予白对着镜头扯开纱布，心口伤疤被纹成安全锁图案："现在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他举起昭昭当年扔进垃圾桶的校服纽扣，和她手中婚戒同时插入终端机——三十七个遇难者姓名在夜空绽放成电子烟火，最终聚合成机械学院录取通知书的编号。
警笛声响彻海岸线时，许昭昭拧动摩托车油门。后视镜里，江予白正翻越禁闭室铁网朝她奔来，病号服下摆猎猎如旗。当巡警的探照灯笼罩弯道时，她突然急刹调转车头，酒红色长发在强光中划出炽烈的弧——就像十七岁天台那个黄昏，她隔着铁门第一次看清少年眼底的暗涌。
此刻两道伤痕在仪表盘蓝光中重叠，心跳监测仪的波动终于趋于同步。江予白咬开她手套，在虎口旧伤上落下带血的吻："现在，让我们把故障的零件..."尾音消散在引擎轰鸣中，改装摩托冲断警戒带，朝着海平面初升的晨光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