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粘在喉头，许昭昭盯着手术室的红灯，牛仔外套上的血迹正在凝固成褐色的地图。江予白被推进去前攥着她的手腕，血珠顺着校徽纹路爬上她虎口的茧——那是三小时前他用身体挡住弹簧刀的轨迹。
"许小姐？"穿三件套西装的管家递来加密文件袋，"少爷昏迷前嘱咐必须现在给您。"牛皮纸里滑出的照片让她的十字架项链突然变得千斤重：十五年前的报纸头条上，父亲的安全帽歪斜在坍塌的桥墩旁，而新闻配图中签署工程合同的，正是江予白父亲年轻时的脸。
凌晨三点的住院部走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像在切割神经。许昭昭握着水果刀推开病房门时，呼吸机还在规律地嘶鸣。月光爬上江予白苍白的锁骨，那道烫伤在蓝白条纹病号服下若隐若现。
刀刃抵住他喉结的瞬间，他睫毛颤动："存储卡...在书包夹层..."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许昭昭扯开GUCCI书包，倒出十几瓶抗抑郁药，橙色药片滚过地板如同散落的子弹壳。
"你父亲害死三十七个人！"她扯开他衣领，刀尖在旧伤疤上压出血线。江予白突然抓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手术刀口纱布瞬间洇出鲜红："那年我七岁，躲在衣柜看见父亲烧毁监理日志...他说'总要有人当替罪羊'..."
晨光刺破云层时，许昭昭在安全通道撕碎了录取通知书。北城机械学院的烫金字在掌心蜷缩成团，和染血的校服一起沉入垃圾桶。母亲追到车站时，她正把机车帽扣在刚染回黑色的短发上："去南城学汽修，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七年后的暴雨夜，改装车间卷帘门被砸得震天响。许昭昭握着扭矩扳手抬头，看见浑身湿透的江予白站在逆光里。他身后霓虹灯牌"国际车展"的字样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的雾。
"江总带着未婚妻来看车？"她故意用沾满机油的手套抚过兰博基尼引擎盖，"这台变速箱可经不起急刹。"后视镜里映出副驾上妆容精致的市长千金，珍珠耳环晃得人眼疼。
金属撞击声在午夜炸响。江予白扯开领带将她抵在工具柜上，定制西装沾满车底盘的冷凝水："那个婚约是假的...父亲要洗白黑历史..."尾音被昭昭咬在唇间，血腥味混着防冻液的气息在齿间漫开。
皮带扣撞翻零件箱的刹那，车间顶灯突然大亮。许昭昭望着天花板的监控探头轻笑："听说宴会厅的摄像头刚好拍到市长千金进了1808房？"她沾着机油的手指在他后背画圈，"现在赶过去，还能演一出捉奸在床。"
江予白眼底风暴骤起，捏着她下巴吻得更凶。工具架的阴影里，沾血的校服照片从钱包滑落，和他们的呼吸一起飘进车底检修沟。当年手术室没说完的话，此刻化作他咬在昭昭肩头的齿痕："留下来..."
晨雾爬上玻璃时，许昭昭正往他咖啡里倒变速箱清洁剂。江予白扣衬衫的手顿了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比董事会的毒酒好喝。"他嘴角淤青是昨夜打碎洗手间镜面时划伤的，玻璃渣现在还嵌在玛莎拉蒂轮胎纹路里。
"江氏集团收购通告。"他推来烫金文件，收购价赫然是当年桥梁事故的死亡人数乘以十万。许昭昭笑着点燃合同，火光照亮抽屉里的诊疗单——"中度抑郁"的诊断日期，正是七年前他手术那天的凌晨三点。
暴雨又至时，江予白在顶楼会议室签署股权转让书。落地窗映出他无名指的齿轮状戒痕，而城南汽修厂里，许昭昭正将自制炸弹绑上川崎Ninja。油箱盖上刻着新喷的涂鸦——两个反向旋转的齿轮，咬合处开出一朵铁锈色的蔷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