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激凌车音乐混着警笛声刺破黄昏，顾昀掌心按着的心口位置绽开银杏状裂纹。林穗接住他坠落的身体时，三只灵蝶从自己袖口钻出，衔住空中凝结的血珠。
"担架！"她嘶哑的喊声惊飞天台鸽子。护士们冲上来时，顾昀睫毛上凝着的血霜突然化作金粉，飘向住院部楼顶的避雷针——那上面不知何时缠满了精灵族咒文编织的荆棘。
抢救室无影灯亮起的瞬间，所有监护设备同时黑屏。林穗握着他逐渐透明的手腕，看着灵蝶图腾在皮肤下游移成枝桠形状。窗外暮色突然渗进室内，将满地银杏叶染成墨色。
"需要电击吗？"护士长握着除颤仪的手在发抖。林穗摇头，扯开顾昀病号服的手顿在半空——他心口嵌着块琥珀色晶体，正源源不断吸收着从她指尖溢出的灵力。
"穗穗。"顾昀忽然睁眼，瞳孔里流转着百年古木的年轮纹路，"圣树根系缠着我的脚踝。"他抬手轻触她颈侧，林穗锁骨处立刻浮现出与精灵禁地祭坛相同的图腾。
器械车被撞翻的巨响中，抢救室铁门轰然倒塌。十二名精灵使徒手持月光凝成的长弓，箭尖对准顾昀眉心："玷污圣树的罪人..."
顾昀突然翻身将林穗护在身下，后背迸发的灵蝶翅膀裹住两人。淬毒箭矢撞上蝶翼碎成星芒，却在空中重组为锁链。林穗摸到他后腰渗出的血是琥珀色的，混着银杏香气的液体正快速腐蚀地板。
"抓住我的手！"她撕开护士服下摆缠住他伤口，突然被顾昀攥住手腕按在胸口晶体上。百年前圣树轰然倒塌的影像涌入脑海——黑衣青年将心脏剖成两半，半块化作精灵禁地结界，半块...
"就是现在！"顾昀突然咬破她指尖，血珠滴在晶体上迸发强光。林穗在刺目光芒中看见他真正的模样：苍翠藤蔓缠绕的躯体，发梢垂落的花苞，以及心口处与自己灵蝶图腾完美契合的树洞。
精灵使徒的惊呼被爆炸声淹没。等强光散去，抢救室只剩下满地琉璃状结晶，还有窗台上用血画成的精灵语：圣树冢。
午夜急诊科响起破旧收音机的杂音。林穗给最后一名烧伤患者包扎时，十八床产妇忽然抱着婴儿冲进处置室："林医生！宝宝眼睛变成金色了！"
暖箱里的新生儿正抓着空气咯咯笑，指尖缠绕的淡金丝线与窗外银杏树相连。林穗用灵力探查时浑身发冷——整座医院的植物根系都延伸向地下停尸房，那里传来与顾昀心跳同频的震动。
"穗穗姐！"护士小夏举着X光片撞开门，"下午车祸伤员体内长出了...树枝？"
CT影像显示伤员胸骨间寄生着银杏幼苗，根系缠绕着灵蝶残翼。林穗冲到窗边掀开帘子，对面住院部外墙爬满荧光的藤蔓，每片叶子都映着顾昀的脸。
冷藏柜突然传出敲击声。林穗握着手术刀拉开柜门，看见顾昀浑身湿透蜷缩在里面，怀里抱着块刻满咒文的石碑。他白大褂沾满墓土，掌心握着朵干枯的鸢尾花。
"我把心脏埋回了圣树冢。"顾昀把花别在她耳后，花瓣触到皮肤立刻鲜活如初，"现在轮到他们害怕了。"
警报声骤然响起。地砖缝隙钻出无数萤火虫，汇聚成箭头指向地下车库方向。林穗跟着光流狂奔，在B2层撞见正在融化的水泥墙——墙体褪去后露出精灵禁地祭坛，三百二十一根锁链正勒紧她的生辰木偶。
顾昀突然将石碑砸向祭坛，裂纹中涌出的琥珀液体瞬间浇灭锁链幽火。林穗腕间浮现的咒印突然发烫，牵引着她将手掌按在顾昀心口晶体上。
"当年我把半颗心留给你，半颗心镇守结界。"顾昀握着她的手按碎晶体，翡翠色火焰从裂缝喷涌而出，"现在该完整地交给你了。"
祭坛轰然坍塌的烟尘中，林穗看见百年前的自己：精灵医者跪在枯萎的圣树下，将灵蝶咒文刻进青年心口。而那个青年的面容，分明是如今瞳孔染翠的顾昀。
"主任！"住院医师的喊声将她拽回现实。晨光透过车库裂缝漏进来，顾昀正用灵力修补产妇撕裂的伤口，新生儿的啼哭声中，他发梢开出的鸢尾花悄然坠落在林穗肩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