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碎冰撞在堤岸上，苏煜数到第十二声钟响时，怀里的焦糖布丁己经凝出蛛网状的裂痕。
他站在初遇的防汛墙前，看着对岸霓虹拼出"2010"，突然想起夏晴教他系围巾时说的话："要留个呼吸的空隙，不然会勒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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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0 福州路报刊亭
最新期《都市佳人》封面在寒风中卷起边角，夏晴系着蓝格子围巾对镜头微笑。苏煜用冻僵的手指翻开内页，林琛的专访标题刺进眼帘：《用镜头捕捉光的温度》。
"这张拍得最好。"摊主指着跨页照片。画面里夏晴正在调试镜头，林琛的蓝围巾随意搭在她椅背，像道温柔的枷锁。背景里虚化的办公桌上，露出半截熟悉的紫围巾——那是他上周托快递送去的圣诞礼物。
19:45 外滩观光隧道
隧道壁的电子屏在放《阿凡达》预告片。苏煜看着纳美人发光的纹路，想起夏晴说要在肩胛骨纹片雪花："这样你写代码时，就能看见我在发光。"
手机突然震动，苏玥的彩信跳出来：【哥你看！金奖奖杯！】照片里少女举着水晶奖杯，脖间围巾的雪绒花图案，正是用夏晴拍摄的冰晶显微照片做的底纹。
隧道尽头的情侣在接吻，女生围着蓝格子围巾。苏煜摸到裤袋里的电影票，座位13、14区己经用红笔划掉，像两条平行线。
22:17 杂志社楼下
苏煜望着七楼亮灯的窗口，数到第三个灭火器箱时，看见林琛的身影映在窗帘上。男人弯腰的弧度像在系鞋带，又像在亲吻谁的额头。
保安亭大爷探出头："找夏记者？她和林摄影师去江边拍跨年烟火了。"老人从抽屉摸出个丝绒盒，"这有你快递，夏记者忘带走的。"
银杏叶耳钉在雪地里滚出银河，苏煜蹲下时听见冰层开裂的脆响。去年搬家摔碎存钱罐，夏晴也是这样蹲着拼陶瓷小猪："破了的才好，说明我们同甘共苦过。"
23:48 外白渡桥
江风裹着硝烟味，夏晴的薄荷绿大衣被吹成鼓胀的帆。林琛正在三脚架前调试镜头，腕间的蓝围巾和她的缠成同心结。
"晴..."苏煜刚开口就被烟火炸碎声淹没。十二道金蛇窜上夜空，在最高点绽成2010的字样。
夏晴突然转身，雪花与火光在她瞳孔里烧成灰烬。
林琛的镜头对准他们。取景框里，苏煜看见自己像个漏洞百出的程序——歪斜的紫围巾，结霜的睫毛，还有僵在半空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本该属于夏晴的钻戒。
"围巾..."他扯下脖间的紫色羊毛，"你那年说..."
"太紫了。"夏晴的声音混着江轮汽笛，"就像你永远看不懂白平衡参数。"她扯开大衣露出里面的蓝格子衬衫，第三颗纽扣的位置绣着LC的银线。
最后一朵烟花坠落时，苏煜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轻响。不是来自江面的浮冰，而是胸口那个存着37条未发短信的诺基亚——夏晴摔碎情侣手机链那晚，他偷偷把芯片藏进了手机壳。
00:07 防汛墙裂缝
苏煜把蓝围巾塞进开裂的水泥缝。十年前他们在这里刻下的"晴&煜"早被青苔吞噬，此刻红蓝格子布料在寒风里飘成投降的旗。
便利店在放《我怀念的》。"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他摸到内袋里的辞职信，油墨被雪水晕成蓝眼泪——今早主管回复说夏晴半年前就推荐他升职。
手机突然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浦东机场T2，帮我把暖宝宝转交苏煜】。发件时间显示三天前，正是夏晴说伦敦太冷的那晚。
00:30 红色电话亭
苏煜拨通苏玥电话："围巾设计..."
"哥！"少女带着哭腔，"那些雪绒花图案...是晴姐通宵拍的显微摄影..."
硬币从指缝滑落，砸在夏晴遗留的拍立得上。照片里林琛正在教实习生调光圈，背景里模糊的蓝围巾，分明是杂志社统一采购的工作服。
听筒传来忙音，最后一点电量耗尽。苏煜望着结霜的玻璃，在雾气上画出爱心程序：
while(love.exists){
printf("晴");
冰晶顺着代码纹路开裂，最终坍缩成江面的浮沫。对岸广告屏亮起钻戒广告，模特无名指上的雪花造型，和他退回柜台的那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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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卷走最后一片蓝格子布料时，便利店日历翻到2010年1月1日。
苏煜站在防汛墙前，看着拾荒老人把紫围巾塞进编织袋——那抹紫色很快淹没在废品堆里，像一行被永久注释的旧代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