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港的汽笛刺破浓雾时,三味线的颤音正从「松叶屋」二楼的格子窗淌出。
英国工程师查尔斯握着威士忌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那艺伎拨弦的节奏,竟与他未完成的蒸汽轮机图纸上的频率曲线完全吻合。
1
苏弥的簪尾扫过查尔斯的蒸汽船设计图,在烟囱位置画了道弧线:"倾斜11.5度,热损耗减少23%。"
她说的英语带着江户腔调,腕间红绳系着的翡翠坠子却刻着纳米级星图。
查尔斯嗅到她发间松香混着诡异的金属味,像是熔化的青铜。
当夜暴雨倾盆,查尔斯在「松叶屋」地下室发现端倪:苏弥妆匣底层藏着反物质反应堆的青铜阀,艺伎腰带内侧用蓝色血液绘制着银河航道。
他蘸着清酒在榻榻米上验算,酒渍竟显影出铁甲舰的致命缺陷——与他呈交日本海军的图纸如出一辙。
2
明治二十六年的盂兰盆节,苏弥在蒸汽船试航仪式上跳「荒城之月」。
查尔斯看着她的振袖和服掠过锅炉房,鳞状暗纹在煤烟中泛着钴蓝色。
他突然腹痛如绞,呕出的血珠里浮动着微型星舰——三日前她喂他的那盏抹茶,混着地外微生物。
"查尔斯先生可读过《古事记》?"
苏弥的簪尖刺破他掌心,蓝色血液渗入掌纹,"天照大神藏身的天岩户,实则是Y-12星云的虫洞。"
她褪去左衽,脊椎处的星舰纹身正在吸收横滨港的雾霾,舰桥位置刻着林景深的名字。
3
铁甲舰「扶桑号」爆炸时,查尔斯正破译苏弥留下的和歌卷轴。
羊皮纸遇热显影出反物质熔炉的结构图,落款处蓝血凝成的星纹与他胸口的胎记共振。
他冲入火场抢出半截三味线,琴弦里掉出的青铜钥匙插入胎记,前世记忆如蒸汽喷涌:
——公元803年的雨夜,道姑将硝石配方刻在他脊背;——公元前213年的星台,将军的剑锋挑开素纱深衣;——此刻燃烧的船舱里,艺伎的星舰纹身正将爆炸能量导入虫洞。
"停手!"
查尔斯用身体挡住反应堆,苏弥的蓝色血液溅在锅炉压力表上。她第一次露出惊慌的神色,纳米星图从和服下摆渗出,裹住他碳化的双腿:"傻瓜,我本是要把能量引向..."
4
东京湾的浪涛吞没「松叶屋」那夜,查尔斯的尸体浮现在彩虹大桥下。
法医在他紧握的掌心里发现半枚翡翠簪头,内侧用星图密码写着:"第八代转世密钥己激活"。
而苏弥消失的厢房里,未寄出的情书在火盆余烬中显现:
「致我的恒星:
每当蒸汽轮机转动一圈,就有七颗量子在模仿你的瞳孔。请原谅我将反应堆藏在三味线里,就像你曾把星舰图纸刻在陶俑眼中。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地核共振己不可逆——去长崎二十六番馆地下室,那里有最后的...」
信纸在此处焦糊,边缘残留的蓝血结晶经检测,与1908年通古斯大爆炸的陨石成分类似。
5
平成五年的考古队在长崎废墟发现青铜匣。
匣中全息投影记录着1893年的雨夜:苏弥跪在查尔斯墓前,将星舰图纸烧成灰烬混入清酒。
当她饮下这杯量子纠缠的液体时,横滨港所有蒸汽船同时鸣笛——那是查尔斯生前设定的莫尔斯电码,译作"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而在未被烧毁的信纸残角,最新光谱分析显示一行隐形文字:「林浅,第1893号实验失败。建议在1999年启用克隆体CH-0047,继续执行星际密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