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寒州城头的冰棱染成赤红色。萧寒山解下银狐大氅,玄铁甲胄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她伸手抚过城墙箭垛,指尖传来刺骨寒意——这场雪,怕是要下到立春了。
"将军!"亲卫青梧疾步奔来,甲叶相撞声惊起城楼檐角栖息的寒鸦,"雁回关急报!"
萧寒山展开密函的手微微一滞。火漆印纹是双头鹫,这是父亲生前专用的暗记。可父亲分明己经...她猛地攥紧信纸,北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将最后那个"殁"字洇得模糊不清。
"备马。"她转身时大氅扬起积雪,"点二十轻骑,现在出发。"
暮色西合时分,一行人马己至雁回峡。两侧绝壁如刀削斧凿,谷底积雪没及马腹。萧寒山忽觉耳后生风,反手抽出腰间软剑格挡,金铁交鸣之声震落松枝积雪。黑影自崖顶跃下,弯刀映着雪光划出新月般的弧。
"萧家枪第七式'苍龙摆尾',破绽在膻中穴三寸。"黑衣人声音嘶哑,刀刃贴着萧寒山颈侧划过,"令尊没教过你么?"
萧寒山瞳孔骤缩。父亲独创的九霄惊雷枪法,怎会被西凉人知晓破绽?她顺势后仰,软剑如灵蛇缠上对方手腕。这时才看清来人戴着青铜鬼面,眉心嵌着颗鸽血石,在雪夜里泛着妖异红光。
二十亲卫正要合围,两侧雪坡突然炸开。数十个白衣人破雪而出,手中铁索哗啦作响,竟是要结阵困住众人。青梧挥刀斩断迎面飞来的锁链,却见链头拴着的不是寻常铁球,而是刻满符文的铜铃。
"将军小心!"他话音未落,铜铃齐震。诡异音波在山谷间回荡,战马纷纷惊厥人立。萧寒山座下照夜白嘶鸣着撞向岩壁,她借力腾空,软剑抖出七点寒星。鬼面人却如烟似雾飘然后退,袖中射出三枚透骨钉,首取她双目与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萧寒山扯下颈间玉坠掷出。冰裂纹青玉撞上透骨钉,竟迸出火星。碎裂的玉片中飘出半张丝绢,上面朱砂绘制的山脉走向,赫然是北境十六州的龙脉图。
鬼面人呼吸陡然急促,弯刀劈开纷扬落雪:"果然在萧家人手里!"他身后白衣人阵型突变,铁索交错成网,将萧寒山逼至绝壁边缘。下方是百丈冰渊,寒气如刀割面。
萧寒山忽然轻笑。她摘下护腕抛向半空,袖中机括连响,十二枚袖箭呈北斗状钉入冰壁。借力翻身跃上崖顶的刹那,她看见鬼面人左手小指缺失——与三年前刺杀父亲的凶手特征完全吻合。
"留活口!"她厉喝一声,却见白衣人突然集体僵住。青铜面具下渗出黑血,转眼间全部气绝。鬼面人退至悬崖边,声音带着古怪笑意:"萧将军,我们很快会再见。"说罢纵身跃入深渊。
青梧追到崖边,只见茫茫雪雾:"将军,要派人下谷搜查吗?"
"不必。"萧寒山拾起半张龙脉图,发现断裂处纹路与父亲书房暗格中的残图完全契合,"传令各关隘,严查出关商队。特别是..."她着丝绢边缘的金线绣纹,"带有朱雀纹饰的货物。"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江左画舫上,谢清晏指尖轻挑,七弦琴"流泉"突然崩断一弦。他望着江心月影,总觉得今夜涟漪格外凌乱。船娘送来新酿的梨花白时,他嗅到对方袖口若有似无的檀香——那是大相国寺特供的龙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