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鬼面在黄泉水面浮沉的刹那，苏红衣的左脚己陷入冥土。
她低头看着被黑泥吞噬的足尖，业火在经脉里流淌成赤金色脉络——这是西皇母遗蜕消散前，打入她体内的最后一缕圣体精血。
"姑娘要过河？"
沙哑嗓音惊得她猛然回头。摆渡老叟的蓑衣下探出九条白骨手臂，船桨上挂着的青铜灯笼里，蜷缩着缩小版的羽化帝君元婴。
老叟咧开淌着黄泉水的嘴："十斤轮回土，渡你见三生。"
苏红衣指尖燃起红莲，火光映出船底密密麻麻的往生符。
符纸缝隙间渗出漆黑发丝，发梢系着刻有她生辰八字的青铜铃铛："二十万年前的把戏，还没玩够？"
老叟九条骨臂突然暴长，船桨劈开黄泉水幕："那就留下做摆渡人！"
三千发丝破水而出，每根都缠着具阴兵。苏红衣脚踏行字秘残影，靴底碾碎的冥土中钻出青铜尖刺。
她旋身甩出红绫，绫罗绞碎三具阴兵时，瞥见它们额间刻着"苏九"的编号。
"原来我真是第九个..."
她突然发狠扯断腕间锁链，那是西皇母遗蜕消散前给她戴上的禁制。
圣体精血彻底爆发，轮海秘境内沉寂的道种突然发芽，长出的竟是株缠绕度人经的曼陀罗。
老叟的蓑衣被业火点燃，露出底下拼接的至尊残躯。
他胸腔里嵌着的青铜罗盘疯狂旋转，黄泉水逆流成瀑："冥土葬身，是你的命数！"
苏红衣却突然收势，任由阴兵锁链贯穿肩胛。
她染血的手指点在曼陀罗花心，诵出的度人经竟让整条黄泉沸腾："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被超度的阴兵化作萤火，老叟体内传出九道凄厉的至尊嘶吼。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左臂羽化帝纹消退："你怎会真正的度人..."
话未说完，苏红衣己捏碎他胸腔罗盘。青铜碎片中迸出半枚鬼面，与她怀中残片拼合的刹那，冥土深处传来九道钟鸣。
血色月亮升起时，苏红衣站在了轮回井前。井口爬满青铜古藤，每片叶子都印着张扭曲人脸。
井边石台上，孟婆的汤勺正在搅拌脑髓与黄泉水的混合物。
"喝了吧，能忘掉羽化老鬼的算计。"
孟婆抬起腐烂的眼皮，汤勺指向井中浮沉的记忆光球，"那些前八世的惨死画面，何必留着？"
苏红衣凝视汤锅里映出的倒影——她脖颈不知何时缠上了九道轮回印，最外层那道正渗着羽化帝纹。曼陀罗道种突然从耳后钻出，藤蔓绞碎递来的汤碗："婆婆这汤，怎么有股不死药味？"
孟婆佝偻的身躯突然挺首，背后伸出布满吸盘的触手。
石台裂开，露出下方浸泡在血池中的不死药根茎，每根须子都拴着具红莲业火体的尸骸："第九世圆满，该入药了！"
苏红衣暴退时踩碎了井沿青铜砖，砖下封印的九秘道纹冲天而起。
她福至心灵地咬破舌尖，精血在空中凝成"斗"字秘符。
斗战圣法演化出的混沌青莲撞向孟婆，莲瓣却穿过虚影——真正的杀招来自她脚下！
冥土突然塌陷，十万阴兵抬着青铜巨棺破土而出。
棺盖移开半寸，羽化帝君的残魂踏着至尊尸骸走出："红莲涅槃九转，终成本座嫁衣。"
苏红衣突然笑了。她扯开衣襟，心口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染血的青铜指环："老鬼，你且看这是何物？"
指环缺口处迸发的青光中，浮现出二十万年前的画面——羽化帝君亲手将九枚道种打入她轮回印时，有滴黑血悄无声息渗入他的仙台。
"不可能！"帝君残魂突然扭曲，"本座的轮回法..."
曼陀罗道种在此刻绽放，苏红衣周身燃起前所未有的业火。
她踏着阴兵尸骸跃向轮回井，身后拖曳的火焰在冥土烧出北斗七星阵图："这一世，我把自己葬给你看！"
坠入井口的瞬间，她看见羽化帝君残魂被北斗星光撕碎。
无数记忆光球涌入识海，最明亮的那个光球里，西皇母正将青铜鬼面戴在叶天帝脸上...
冥土尽头升起青铜巨门时，苏红衣的尸身正在被轮回井炼化。
她最后的神识扫过门缝中溢出的气息——那是属于荒古圣体的金色气血，混着万物母气的波动。门内传来锁链断裂声，似有故人轻叹：
"这一局，该换我们执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