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的杭州路飘着龙井新茶的栗香，程墨白驻足在"汪裕泰"茶庄前。穿杭纺短褂的茶博士正在冲泡狮峰龙井，紫砂壶嘴突然喷出靛色水雾，凑近闻香的茶客捂住喉咙，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青瓷盏底凝成北斗七曜。
"封壶！"林清和甩出熟宣裹住茶船，死者唇边的茶沫正腐蚀红木茶盘。程墨白用银针挑起叶底："茶毫里掺了铊汞齐，这壶春茶沏的是断魂汤！"
掌柜哆嗦着翻开账册："这批特级明前茶是东洋茶业上月订的，说是要举办中日茶道交流会..."话音未落，他踉跄撞倒茶罐，罐中碧螺春遇水腾起紫烟，将白瓷茶海蚀出蜂窝状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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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厢的炒茶坊里，七旬茶王陆鸿渐正在调试杀青锅。他突然抄起竹帚猛扫锅底："这皖南毛峰的茸毛不对！"扫落的茶末遇晨露凝结成珠，在朝阳中折射虹彩。
"他们在提香剂里混了氰化亚铜。"林清和将茶样投入试管，"这种七彩光泽实为铜蒸气结晶，长期饮用会蚀穿脏腑。"她掀开后院晾晒的茶饼，二十八篓碧螺春正渗出紫黑色霉斑。
程墨白用柳叶刀剖开茶饼，夹层嵌着菊纹铅网。X光片显示铅网排列成二十八宿，每处星位嵌着米粒瓷珠。"这是铜同位素缓释层，"林清和检测辐射值，"瓷珠里装着放射性锶，整块茶饼就是移动毒源。"
法租界证物室内，宋代建盏在盖革计数器下噼啪作响。程墨白用茶筅搅动茶汤："按《茶经》记载的煎茶法，这些毒物本应藏在茶沫里，遇沸水就会缓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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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闯虹口制茶厂时，炒青的焦香混着硝烟刺鼻。林清和用听诊器贴住蒸汽杀青机，突然拽过程墨白侧翻。毒弩擦着鬓角钉入茶篓，弩尾磷粉引燃茶末库存。
"当心粉尘爆！"程墨白踹翻水缸截断火势，传送带后暗门轰然洞开。穿防化服的技师正往茶叶注射乳白胶体，反应釜上的菊纹泛着冷光。林清和劈手夺过针管："茶多酚提取物？这年代哪来的生化提纯技术！"
技师突然咬破衣领，程墨白用茶刀卡住其下颌："昭和年间的把戏该换新花样了。"地上怀表内显微胶片显影出张园茶会平面图，主宾席茶具柜标着血红叉号。
暴雨中突袭杨树浦码头时，蒸汽压缩机正将茶末压成毒砖。程墨白撕下墙上的《支那茶道改良计划》，发现唐代《十六汤品》煎茶法与沈墨斋密码暗合。三井物产董事举着抹茶碗狞笑："等清明祭祖大典时，这万斤毒茶会让全上海在茶香中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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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道即人道，岂容邪祟玷污！"陆鸿渐带着茶农撞开通风口，二十八把茶杓泼解毒剂浸透杀青锅。程墨白挥斧斩断蒸汽管，滚烫的山泉水淋在合成剂上，竟还原出天然茶韵。
林清和将活性炭撒入离心机，放射性溶液瞬间凝固成琥珀色。"知道为何顾渚紫笋能千年留香？"她踩碎化学药剂瓶，"因天地灵气孕真味，不像你们用邪术伪造甘醇！"
董事拔刀劈向茶瓮，程墨白甩出宋代茶碾击中刀背。飞溅的瓷片在茶饼上划出《大观茶论》残篇，割破的合成膜下露出沈墨斋用茶膏写就的陆羽像。"看见了吗？"他指向《茶经》方位，"华夏的茶禅一味，岂是尔等腐叶能冒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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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中的炒茶坊飘散着新焙龙井的栗香。陆鸿渐将混着解毒剂的石乳注入茶饼，霉变处渐显《茶录》的煎水图。程墨白抚过修复完好的兔毫盏，在釉面开片处触到用蜡封着的《茗笈》残页。
"这才是真正的茶人魂。"老人指着残页中被茶渍晕染的段落，"以茶垢藏解药，遇邪毒自会相克——沈先生改良的辟毒术，原来沏在这些老茶具里。"
林清和将实验数据封入紫砂罐，忽见罐底阴刻着河图数理。破译后的卦象指向徐家汇藏书楼，茶经批注里，"三井物产"西字竟与甲午年失踪的茶马司后裔笔迹重叠。
外滩海关钟声惊起雨燕，程墨白望向沙逊大厦的铜门。雨帘顺着装饰纹路流淌，倒影中依稀可见法门寺地宫鎏金银茶碾的摩羯纹，在霓虹灯下流转成千年茶烟的残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