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时节的晨雾裹着桂香，程墨白驻足于城隍庙后巷的皮影作坊前。老艺人张五爷正用牛角刀雕刻驴皮，忽然刀尖一颤，刻出的穆桂英盔甲纹路渗出靛蓝色汁液。
"张老，这皮子浸过药？"程墨白捏起半透明的驴皮对光细看，细密针孔排列成二十八宿图案。
"造孽啊！"张五爷的雕刀当啷落地，"昨夜收的这批河北皮料，说是用古法硝制......"
庆春戏楼的《白蛇传》演至水漫金山，白素贞的皮影突然喷出青烟。前排茶客王掌柜抽搐倒地，手中莲子羹泼在幕布上，竟蚀出骷髅图案。林清和割开皮影关节，夹层里抖落磷粉："遇热会释放氰化氢，这机关算准了台下炭盆的位置！"
后台木箱里整摞的皮影让程墨白瞳孔骤缩——每具影人的关节处都嵌着微型齿轮，许仙的油纸伞骨实为黄铜导管。他转动伞柄，伞尖突然弹出三寸银针："伞面涂了见血封喉，凶手要灭口的不止一人。"
暴雨夜突袭闸北仓库，成捆的河北驴皮在碘钨灯下泛着诡异荧光。林清和用镊子挑起皮屑："硝制时掺了放射性夜光粉，长期接触会骨髓坏死。"她突然掀开苫布，二十八具改装过的皮影架呈北斗阵排列，每根操纵杆都连着德制计时器。
"民国八年保定皮影惨案..."程墨白着操纵杆上的刻痕，"原来那些戏班子不是暴病，是被慢性辐射致死！"
西马路茶馆的说书人拍响醒木："话说那白娘子现原形，戏台忽降血雨......"程墨白捏碎手中的茴香豆，豆壳里竟藏着微型胶卷。显影后的照片上，日本商社的实验室里，中国学徒被绑在X光机前，皮肤贴着改良皮影。
"他们在用皮影做辐射载体！"林清和调试盖革计数器，"驴皮的角质层能延缓辐射伤害，让受害者数月后才毒发身亡。"
解剖室的无影灯下，死者指骨呈现蜂窝状腐蚀。程墨白举起紫外线灯，掌纹间显出血字"影舞"。林清和翻检戏单："下月廿八是皮影宗师杨月楼忌辰，凶手要复现当年的戏班惨案！"
虹口商行地窖里，程墨白踹开贴着"保定特产"的木箱。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驴皮突然颤动，皮下植入的铜丝网泛着幽光。留学归国的少东家转动轮椅："支那的皮影戏该谢幕了，现在是大和影傀的时代！"
中秋夜的戏台灯火通明，程墨白扯断幕布绳索。二十八具影傀在强光下自动舞动，投射在墙面的影子竟组成卍字符。林清和用消防斧劈开投影机，镭元素胶囊滚落一地："他们在用伽马射线制造辐射阴影！"
"这才是真正的影戏革命..."少东家扯开和服，胸口纹着被万箭穿心的皮影杨宗保，"你们守着驴皮和竹竿时，我们己经让影子活过来了！"
程墨白挥刀斩断操纵线，飞散的皮影碎片中，他拽出总控台的德文说明书："用《东京梦华录》的牵丝技法操纵辐射杀人，你这傀儡师倒是深谙古为今用！"
林清和将硼酸溶液泼向镭元素，荧光的戏台瞬间暗淡。获救的学徒用残破的皮影遮挡辐射，程墨白突然发现驴皮内层用茜草写着"宁死不传东洋"。
城隍庙皮影摊前，张五爷重刻穆桂英战甲。程墨白递上河北驴皮，老人却将材料投入火盆："祖宗的手艺不在皮子，在刻刀下的魂。"火星腾起时，焦黑的皮面显出门徒们用血绘制的星图。
西马路茶馆飘着桂花香，跑堂阿庆用《申报》包住新刻的皮影。程墨白走过外滩，海关大钟的铜齿轮咬住一片残影，月光将影子投在黄浦江面，恰似当年杨月楼演过的《长坂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