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的南京路流光溢彩，程墨白驻足于"宝华斋"的走马灯前。三丈高的八角琉璃灯架下，卖灯老匠正往鲤鱼灯里添香油，突然手一抖，铜壶里的液体在青石板上溅出靛蓝色涟漪。
"程探长当心！"林清和甩出解剖刀击落檐角冰棱，断裂处露出中空的铜管，"里面灌了曼陀罗提取液，遇热会汽化致幻。"
城隍庙前人头攒动，程墨白挤过提着蛤蟆灯嬉闹的孩童。九曲桥头的鳌山灯突然倾斜，鎏金蟠龙的眼珠迸出火星。他箭步上前撑住基座，掌心触及龙鳞纹饰时突然发麻——整座灯架竟通着微电流。
"这不是普通铜料。"林清和用万用表触碰灯柱，"锌铜合金导电性比普通青铜强三倍。"她拆解蟠龙右爪的榫卯，在关节处发现凸透镜组，"有人在用聚焦月光制造投影。"
围观人群突然骚动，程墨白循声望去。荷花灯摊前的老妪正指着灯面惊叫："吕洞宾变夜叉了！"他劈手夺过花灯，绢纱上的八仙过海图在月光下竟显出青面獠牙的鬼怪。
"灯油掺了光敏染料。"林清和用试纸蘸取液体，"遇到特定波长的光线会显形。"她突然指向灯谜红绳，"看这'金吾不禁夜'的'禁'字，墨迹掺着磁粉！"
暴雨突至，程墨白冲进灯市库房。浸水的账本在铁氰化钾溶液中显形，出货记录显示上月售出二十八盏特制宫灯，购买者登记为"玉皇"。林清和掀开苫布，成捆的铜丝在雨中迸出蓝色电火花："他们在灯骨里暗藏导线，整条南京路都是电网！"
徐园戏院传来《唐明皇游月宫》的唱腔，程墨白踹开后台铁门。杨贵妃的水袖里甩出三枚金箔，在汽灯下折射出北斗七星光斑。林清和用磁石吸附金箔："表面镀锌，能增强光线折射率。"
妆匣暗格里搜出半卷《拾遗记》，泛黄书页间夹着改装灯罩图纸。程墨白对照戏台布景："菲涅尔透镜的聚光角度...他们在用月光制造海市蜃楼！"
解剖室的无影灯突然频闪，死者耳后的灼痕在紫外线下显形，竟构成"上元"二字。林清和举起放大镜："这是慢性光损伤，凶手在模拟'天罚'！"
暴雨中突袭虹口精铁厂，程墨白在淬火池边发现二十八面铜镜。月光穿透云层落在镜面，蚀刻的二十八宿纹路突然聚焦成光刃，将青石板灼出焦痕。林清和调试测光仪："照度达到15000勒克斯，足以引燃棉麻！"
"正月十五月最圆..."阴影里转出山田余党，手中黄铜浑天仪泛着冷光，"正适合用月光清洗罪恶！"
程墨白挥斧劈碎主镜，青铜碎片如星雨纷飞。山田扯开衣襟，胸口玉兔捣药纹身的药杵竟是微型凸透镜："大和民族的月光计划..."
"你们把嫦娥传说变成杀人戏法！"程墨白拽断浑天仪枢轴，"可曾见月宫里的吴刚，砍了千年桂树仍守着本心？"
缠斗中铜镜阵列轰然倒塌，月光在雨幕中折射出巨大光晕。林清和将硝酸银溶液泼向镜面，强光瞬间暗淡："锌合金遇硝酸会产生钝化膜！"
获救的蜷缩在戏箱后，腕间银镯映着残月。程墨白拾起半片碎镜，背面铭文突然刺痛双眼——"昭和十二年二月 京都御所御用"。
西马路茶馆飘着酒酿圆子香，程墨白将碎片泡进碧螺春。跑堂阿庆擦着八仙桌："南市新开了铜匠铺，能在镜面錾出星宿图。"
林清和翻着新到的《科学画报》："圣约翰团队发现，锌合金的电子跃迁会增强反光率——那夜暴雨云层反而救了百姓。"
子夜更鼓惊起寒鸦，卖花女在孤儿院窗前放下玉兰。程墨白走过外滩，海关大钟的月相盘镀着清辉，新换的青铜齿轮泛着温润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