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大院的歪脖子枣树上挂着褪色的"清正廉洁"的横幅，赵小芳踩着露水推开了办公室的木门，指尖上还沾着连夜整理账本的印泥红色。李有才缩在墙角的条凳上，新买的假发歪成鸡窝，脑门油光映着窗外探头探脑的村民。
"经村民代表大会和上级司法机关决定."赵小芳展开盖着七个红手印的决议书，"李有才退还侵占款项五万八千元，罚款两万，撤销会计职务，等待司法机关量刑。"
王寡妇的搅缸棍突然捅开窗户："便宜这龟孙了！要搁三十年前马上枪毙..."
"三十年前你往酸菜缸里藏私房钱当我不知道？"周大勇的钉耙尖勾着李有才的假发，"他这发套钱也得充公！"
晒谷场成了临时审判庭。刘二嘎的首播镜头怼着李有才的油脑门："老铁们！贪官现形记！刷火箭看秃头会计挖粪坑！"
"挖粪坑是劳动改造！"赵小芳的大喇叭压过哄笑，"今日起李有才负责全村公厕粪便的清运，请王大拿同志监督！"
王大拿举着新研制的沼气检测仪挤了进来："我在化粪池装了气体分析仪..."
"分析你个头！"李有才抱着粪勺子首跳脚，"老子当会计那会儿，你特娘的还在玩尿尿和泥玩呢！"
赵金凤的镶钻指甲这时突然闪进人群："李秃子，你去年说要给给晓梅孩子的长命锁呢..."
"锁在镇信用社的保险箱！"李有才的假发被风掀飞了，"钥匙在周大勇猪圈的第三块砖下！"
周大勇回猪圈用钉耙劈裂了青砖，锈铁盒里滚出来三把长命锁。赵小芳捡起锁片眯眼细看："这刻着2008年抗冰救灾纪念..."
"纪念你奶奶！"王寡妇的搅缸棍横扫过来，"分明是那年雪灾压塌了粮仓，这龟孙子偷偷打的仓门锁！"
劳动改造首日，李有才的粪车在村道画了一路的蚯蚓屎。赵金凤踩着高跟鞋"偶遇"，瑜伽裤上的亮片晃瞎了李有才的眼睛："死鬼，你说好给我的金镯子呢..."
"镯子你个头，你俩这对狗男女，让我逮住了吧！"周大勇的钉耙这时突然从草垛后劈出，"上个月你说回娘家，挎包里的验孕棒当老子瞎啊？来，现在给我解释清楚……"
王大拿的检测仪此时滴滴作响："周哥，你这钉耙金属疲劳度..."
"疲劳你祖宗！"周大勇抡起钉耙开始追打李有才，粪勺与钉耙撞出了漫天的星火。赵小芳举着《社区矫正条例》追了过来，高跟鞋陷进粪堆里拔不出来。
晌午的日头晒化柏油路时，李有才瘫坐在粪池边啃着冷馒头。王寡妇拎着酸菜坛子路过，搅缸棍挑起了一块粪痂："秃子，来尝尝？比你当年往五保户粮里掺的砂子香！"
"香...香得很！"李有才突然扑向粪车，"这车轱辘是2019年村道工程..."
"工程你个头！"赵小芳的卷宗拍在粪桶上，"工程款都被你吃了回扣，这车是拿学校废课桌改的！"
王大拿趁机展示改造方案："我在粪车加了GPS定位..."
"定你..."李有才的脏话被粪勺堵回嘴里。
暮色染红东山时，赵小芳在村委公示栏贴满了账目。王大拿蹲在屋顶调试沼气池监控，工作服兜里揣着一个酸菜坛造型的U盘。
"这是李有才的加密账本。"王大拿递过U盘，"我用腌菜缸湿度原理破解了密码。"
赵小芳着坛口纹路："王大拿，你真是好样的，今晚我奖励你..."
"奖励啥啊！"王寡妇的搅缸棍敲响了破锣，"明儿个开始大拿跟着我学掌缸，省得净搞一些个歪门邪道！"
此时院墙外忽然传来周大勇的咆哮声："赵金凤！你个虎娘们儿，你往钉耙上贴的水钻刮着我腚了！"夜风送来赵金凤的浪笑："首播间老铁都说你这是全网最闪亮的农具！"
月光漫过晒谷场时，二十个沼气监控器在屋顶眨着眼睛。李有才蜷在粪车旁啃冷馒头，假发泡在消毒液里褪成了灰白色。赵小芳锁好了账本柜，转身撞见王大拿在修搅缸棍。
"王婶说的传男不传女的手艺..."
"我用数控机床复刻了搅缸轨迹。"王大拿亮出平板电脑，"三百年老卤的曲线图。"
赵小芳的指尖划过屏幕，酸菜分子结构图在月光下流转。合作社的屋顶上，阿黄叼着李有才的假发正在打滚，粪车的GPS定位在电子地图上拖出一条歪歪扭扭的悔罪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