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必须从严处理。”
赵建国一锤定音,给这件事情定性。
屋子里一片寂静,马德发脸色煞白,像被扔进雪水里泡了半宿。他咬着牙想辩解,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赵文德坐在椅子上,身子己经有些发抖。
“赵主任……”他挤出一丝干笑,“我、我也是听下边人说……不清楚具体……”
“你不清楚?”赵建国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你赵文德亲侄儿在粮站吃拿卡要,百姓有口皆碑,你不清楚?那你来公社,是干什么的?”
赵文德嘴唇发抖:“我、我……”
“我看你就是来当挡箭牌的!”赵建国毫不客气,“既然你来得正好,明天你就在三里屯听听老百姓怎么说的,顺便给你那宝贝侄儿写个书面交代。”
“我们公社,不养蛀虫!”
彭建川看了一眼赵文德,冷声补刀:“赵科长,我建议,明日群众大会,先把人给批一遍,大家伙有气才能撒,免得有人以为粮站是他们自留地。”
“然后——”他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庄国强,“按规定处置。”
庄国强眼神一沉,缓缓点头。
“这事儿性质太恶劣了,贪污勒索,欺压群众,恶意评低公粮质量,这要是在战争年代,早送去枪毙了!”
赵建国点头:“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三里屯大操场召开公开批斗大会,通知民兵、村民代表、各生产小队长,务必到齐。”
“这次,要杀鸡儆猴!”
赵文德终于慌了,噌的一下站起身:“赵主任!赵主任您不能——我可是……”
“你是什么?”赵建国不怒反笑,“你再说一遍?你是领导干部?是审查科?还是贪官亲戚?”
“你要再敢狡辩,明天我连你也一块点名!”
赵文德噗通一声坐回椅子上,冷汗唰地从额头流下来。
马德发则首接瘫在地上,哭丧着脸,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赵科长……赵主任……我、我就是一时糊涂,我真没收多少钱,就是图个方便,图个……”
“图个屁!”
庄国强骂道:“你图点烟就敢把老百姓的粮食扣下来?让人回去再晒三天?你知不知道那是命根子?”
“你现在哭着喊着求饶,早干嘛去了?你鱼肉百姓的时候,想过今天没有?”
萧敬山冷冷看着他,缓缓开口:“你不是后悔做错了事,你只是后悔没贪更多,怕死了罢了。”
“说得好!”赵二虎扯着嗓子吼道,“他们这些人,嘴上说着‘为国家征粮’,实际上干的是压榨老百姓的勾当,真该拉出去毙了!”
“对!”
“杀了他们都不解气!”
“咱村去年有两户人家差点断粮,就是被他们这么卡下来的!”
呼声此起彼伏,众人群情激愤。
赵建国终于挥了挥手:“够了。明天再让他们好好听听大家怎么说。今晚,把马德发、何文斌、还有赵文德一起关进审查室,严加看管,民兵连负责。”
彭建川立正:“是!”
……
第二天一早,三里屯大操场人头攒动,家家户户都来了人。老少爷们、妇孺老人,全都围在操场边,手里拎着烂菜叶、鸡毛掸子、破鞋底。
批斗大会的台子早就搭好,红底白字的大标语挂在横梁上:“坚决打击吃拿卡要分子!保护社员利益!”
马德发、何文斌、赵文德三人被五花大绑,戴着高帽押到台前。头发被剪成狗啃一样,脸上涂着墨汁,浑身发抖。
“这个马德发,仗着粮站副站长的职位,向村民勒索烟票、工业卷,干出多少丧良心的事?”
“他狗日的,我去年家里种了十亩谷子,就因为没给他烟,说水分重,扣了我半车粮!”
“俺给他送了一盒糖,他还嫌不够,张口就要肉票!”
台下怒声不断,村民一个个争着发言。
轮到赵敬山上台,他面色沉稳,拿着一张手写纸,掷地有声地朗读起来。
“我三里屯村民联名控诉——县粮站马德发、何文斌二人,长期以来,以国家名义征粮,实则私下索要各种票证、钱物。违背群众利益,损害党群关系,恶意评低粮食等级,逼迫社员再次晾晒,造成村中多户断粮。严重扰乱公粮征收秩序,应依法严惩!”
“希望上级组织从严查处,还老百姓一个公道!”
话音一落,全场爆发出热烈掌声。
“说得好!”
“这才是为咱们说话的人!”
“敬山干得漂亮!”
赵建国随后登台,沉声宣布:“经过群众大会审议,经公社党委决定,马德发、何文斌严重损害党群关系,破坏国家粮食政策,罪责难逃!”
“赵文德,作为审查科干部,利用职权包庇亲属,视组织纪律如无物,撤职查办。”
“特此决定!”
彭建川站出一步:“三人移交公社武装部,由民兵连执行纪律决定——押送菜市场口,执行枪决!”
一时间,全场寂静,接着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
“杀了他!”
“活该!”
“这狗官终于栽了!”
马德发双腿一软,当场尿了裤子,哆哆嗦嗦喊道:“赵主任!赵主任救我啊!我有家有孩子啊!”
“晚了。”赵建国面无表情。
“你勒索老百姓吃饭钱的时候,怎么不想你家孩子?”
“拉走!”
民兵连连拉带拽,三人被架着走向菜市场口。
沿路游街示众,社员们自发跟着走,扔菜叶子、破鞋底、甚至泼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