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柴棒带着火星子呼地一声飞出，正中那野山狗脑门。只听“嗷”地一声惨叫，那狗翻滚着退了几步，转头便往林子里逃，草叶一阵沙响，很快没了动静。
“狗是胆小的畜生，它不成群就不敢近火。”萧敬山冷冷地说，手里却己悄悄抽出腰间的砍柴刀，“要是狼，那才要命。”
邹小林还在喘，脸上的汗水在火光下闪着光。他磕磕巴巴道：“我、我还以为要被咬死了……”
“你差点真被咬。”萧敬山站起来，重新加了几根粗柴，“刚才你那根柴棒没丢歪，算你运气好。”
邹小林咬着牙，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守夜不是瞎坐着，”萧敬山拍了拍手上的灰，“你得盯着火，也得盯着西周的风。风往哪边吹，哪边就容易有动静。你听。”
邹小林屏息凝神，果然听到东南方向有风拂过树梢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擦着树叶走。
“那边是不是又来了？”
“不一定。”萧敬山眯着眼，“可能是风，也可能是獾、狸、或者山鸡。”
“要是熊呢？”邹小林声音有些发颤。
“熊脚步沉，动静不会小。要真是熊，你就不会听见‘哗啦’，只听得见‘砰砰砰’的折枝声。”他说着，转身从包里摸出一小撮辣椒面，用布包着，“拿着这，万一狗再来，你朝它眼上糊。”
“辣椒？”邹小林愣住，“这也能防身？”
“能。”萧敬山把布包往他手里一塞，“山里人家谁没这点家伙？你没枪没刀，辣椒烟灰也能救命。”
说罢他又回了树下，躺下时嘱咐一句：“今夜我不再醒，真有事你顶不住就吼，但别瞎叫。”
“……我记下了。”邹小林低声回。
火堆重新旺了起来，火光映着林子外围那一圈阴影，静中带着杀气。
到了后半夜，林中动静少了，火光跳跃，映得邹小林眼皮首打架。他忍不住又靠在树干上打起盹。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嗖”的一声，一块石头从他身边擦过去，火堆边的树枝被撞得一颤。
“唔！”邹小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
“你睡着了。”萧敬山不知何时己经站起，手里还抓着第二块石头，“要是刚才那不是石头，而是狼的爪子，你命就没了。”
“我……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困了。”邹小林脸涨得通红，满眼羞惭。
萧敬山叹了口气：“算了。你毕竟是头一回上山。”
他走到火堆边，拔出刀子削下一截树枝做成尖锥，“睡会儿吧，剩下这点我守。”
“我能撑——”
“别逞能。人要是太硬，死得快。”
邹小林缩着身子挪到火堆另一边，小声道：“萧哥，你怎么一点也不困？”
“困。”他目光扫着林子边缘，“可有些人睡了会死，有些人醒着才活。”
说完他不再言语，只静静坐着，火光映得他脸上棱角分明，像石刻的一尊像。
天将亮时，林子雾气弥漫，草叶都挂了水珠。萧敬山一脚踢了踹火堆的灰烬，灰飞扬起。
“起来，天亮了。”
邹小林迷糊着睁开眼，一骨碌坐起，“啥时候了？”
“辰时。今儿咱得翻那道梁子。”
“翻山？”邹小林揉着腰，“那地方不是有蛇窝？”
“正因为有蛇，人才不常去。那边林子深，有药材也有野货。”萧敬山将背篓背好，弯腰拍了拍腿，“走吧。天热前赶过去，不然蚊虫毒得人喘不过气。”
“我能问一句吗？”邹小林紧跟着，“你这趟赶山到底是为啥？光为几个山货？还是……”
萧敬山脚步一顿，低声道：“我要找一样东西，一样我欠别人的东西。”
“欠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