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祠堂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梁柱上的朱漆早己斑驳脱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质纹理,仿佛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在岁月的侵蚀下发出无声的叹息。青铜傩面静静供奉在神龛之上,当第三道纹路悄然裂开时,那叹息声似乎更加清晰,像是祠堂在为即将发生的异变而哀鸣。
月光如凝固的尸蜡,惨白而沉重,涂抹在巫神面具上,给本就神秘的面具增添了几分诡异。那道自颧骨延伸到下颌的裂痕中,黑血缓缓渗出,仿佛是面具在流淌着古老的血泪。这尊在姜家祠堂供奉了三百年的傩面,自七岁那场血祸后,便成了家族中的禁忌,无人敢轻易触碰。
姜九站在神龛前,指尖悬在裂痕上方三寸,迟迟不敢落下。手机屏幕上,首播间的弹幕正不断滚动:
【民俗区 up 主就这?不敢戴算哪门子傩戏传人】
【特效妆吧?裂痕太假】
年轻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倔强,首播间里的质疑如同一根根细针扎在她的心上。作为傩戏传人,她怎能在众人面前示弱?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看似普通的裂痕,正拉开一场跨越百年轮回的序幕。
祠堂西南角,镇魂铃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铃声在寂静的祠堂中回荡,惊起一阵尘埃。供桌上的《傩经》无风自动,泛黄的书页哗啦啦翻动,最终停在某一页,上面祖父用朱砂圈注的禁忌格外醒目:
「巫神面裂,白泽瞳现;血饲九器,归墟门开」
姜九心中一紧,祖父临终前的叮嘱突然在耳边响起,可首播间的压力让她暂时抛却了顾虑。她一咬牙,赌气般扣上面具。
青铜面具的内壁布满倒刺,在扣上面具的瞬间,倒刺狠狠扎入皮肉,鲜血渗出,与面具中三百年前的尸油混合,一股腥甜且腐朽的味道涌进口腔,令人作呕。紧接着,一阵眩晕袭来,姜九眼前浮现出诡异的幻象。
七岁的自己躲在供桌下,浑身颤抖。祖父戴着同一副傩面,正在跳 "请神舞",动作庄严而神圣。然而,就在降神中途,祖父突然掐住喉咙,面色狰狞,面具上的碎片迸裂,削飞了他的半张脸,鲜血西溅,染红了祠堂的地面。
满脸是血的老人用白骨般的手指在地上艰难地写着血书,字迹模糊却透着一股坚定:「别信族谱... 白泽... 叛...」
"小九!"
父亲的暴喝如同一盆冷水,将姜九从幻象中惊醒。她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 父亲的右眼竟变成了烛龙竖瞳,散发着妖异的红光,左手化作白骨,正恶狠狠地抓向她脸上的傩面。地面上,祠堂的地砖浮现出《山海经》异兽浮雕组成的九宫阵,古老的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就在姜九惊恐万分之际,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拉入黑暗。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瞥,九盏人皮灯笼从虚空亮起,昏黄的灯光下,血色规则浮现:
【终焉试炼?人阶】
破洛书九宫阵者生
败者永镇傩庙为俑
一个戴白羊面具的黑袍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手中的青铜骰子泛着冷光。他掷出骰子,沙哑的嗓音带着戏谑:"选三人血祭,阵眼自开。"
姜九只觉脸上的傩面突然收紧,裂痕处传来一个低沉的低语,那声音仿佛来自深渊,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穿红裙的是烛龙代行者,杀她!"
她环顾西周,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置身于一个神秘的空间,周围还有其他几位试炼者,其中一位身着红裙的女子正冷冷地盯着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红裙女子突然发出一声尖啸,身体迅速变化,下半身化作蛇形,鳞片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朝姜九扑来。危急时刻,姜九本能地踏出祖父曾经教授的禹步,步伐奇特却暗含天地玄机。
"开坛!"
随着一声清喝,傩面裂痕处迸射出血光,与她体内的血液产生共鸣。九宫格在血光的映照下开始位移,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对应着洛书阵法的规律。姜九双手舞动,模仿着古老的傩戏动作,口中念念有词,仿佛与天地沟通。
战斗异常惨烈,当第三名试炼者被烛龙的火焰烧成焦尸时,黑袍人的面具突然碎裂,露出一张让姜九震惊的脸 —— 那竟是父亲的脸,半人半蛇,狰狞可怖。
"为什么要回来?" 父亲的白骨手穿透姜九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三百年前你就该死在..."
话语未尽,姜九己经倒在血泊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濒死之际,傩面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强制启动「血溯」。姜九的意识仿佛穿越时空,来到了民国时期的祠堂。在这里,一位穿长衫的 "父亲" 戴着相同的傩面,在相同的位置,杀死了穿旗袍的 "姜九"。
壁画里的白泽异兽突然睁开双眼,额间第三目流出黑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姜九在血泊中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终焉之地的宣告在她脑海中响起:
「回响者姜九,觉醒傩神血脉?血傩祭」姜九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如飘散的雾气般融入虚空。那具倒在血泊中的躯壳,嘴角却诡异地上扬,一滴黑血顺着傩面裂痕滴落在九宫阵上,泛起层层暗红涟漪,仿佛在为这场轮回的序幕添上最后一抹血色注脚。
青铜骰子开始倒转,九宫阵即将重置。姜九不知道的是,这一切,不过是她七百二十次轮回的起点。在这个充满神秘与危险的终焉之地,无数的试炼和秘密正等待着她去揭开,而她与傩面、与轮回的羁绊,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