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下官己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大理寺少卿苏大人前去辰王府了，相信很快，就会将辰王妃押解到大理寺的牢狱之中了。”
丞相府的书房中，大理寺卿杨大人坐在丞相席仲儒的对面，手执黑棋在棋盘上落下，笑得一脸得意。
“切莫高兴得太早，辰王如今与太子在川西赈灾，在灾区冲锋陷阵，于情于理上面那位暂且都不会允任何人动辰王府，今夜若能带回辰王妃那是锦上添花，若是带不会也是预料之中。”
席仲儒落下白子一枚，此棋一落，对棋盘上的黑棋形成了围攻之势。杨大人手捻胡须，思索片刻，将黑子落向白子后方。
“相爷的意思下官不太明白，铁证如山，就算是辰王不在都城，辰王妃也难逃干系，这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何能说带不回来是意料之中？”杨大人疑惑道。
“你输了。”席仲儒落下最后一子，黑棋全盘皆输。
不等杨大人继续发问，苏肃清一身夜露悄然由丞相府的管家引了进来。
“见过丞相、杨大人。”
苏肃清分别朝着席仲儒和杨大人见礼，杨大人心思也不在那盘己经输掉的棋局上了，笑着颔首示意苏肃清落座。
席仲儒见苏肃清面色凝重，便知此事未成。
“肃清坐吧。”席仲儒招招手，书房中伺候的下人便上了茶。
“丞相，肃清惭愧......”
以苏肃清的能力今夜其实完全可以将堇宁带走，在见到堇宁的那一刻苏肃清就动了恻隐之心，是以，去时声势浩大，走时轻轻放下。为避免杨大人和丞相追究，一路上他绞尽脑汁在想着合适的托辞。
如今丞相杨大人都是二皇子一档，苏肃清乃前年圣上钦点的状元，但无权无势无根基，又是寒门贵子，在朝中举步维艰。恰逢席仲儒伸出了橄榄枝，于是他放下读书人的清高和矜贵，顺势而上，成了如今的大理寺少卿，也成了丞相手中的一把利刃。
站队二皇子其实并非他的本意，他私心以为二皇子的能力也不过如此。但此时朝廷分了几大党派，丞相站队二皇子，他也不得不紧随其后。
“苏大人何意？莫不是没成？”杨大人打断了苏肃清才宣之于口的抱歉。
“杨大人稍安勿躁，听听肃清怎么说。”席仲儒抿了口茶，以眼神示意苏肃清继续说。
苏肃清眼观席仲儒面色不明，便没再敢继续坐着，起身跪地。
“肃清惭愧，点了大理寺侍卫十余人一道去了辰王府，将事实和证据摆到了辰王妃面前。可辰王妃说，这季氏己拿了休书不算辰王府的人。摆出辰王如今在川西救灾之事搪塞下官，又唤了死士阻挡，下官无能，只得先行回来回禀。”
席仲儒眯了眯眼，紧紧盯着苏肃清。来自丞相的威压之感令苏肃清出了些冷汗，他并不知席仲儒此时的微微怒意并不是针对他，而是没想到堇宁后宅无知妇人一个，竟想到如此引起舆论的法子来自救。
“无事，起来坐吧，本相早就预料到了。”
杨大人好半晌才突然醒悟一般出了声。
“妙啊妙啊，丞相此招甚是妙啊。”
苏肃清默不作声，他也只是猜想丞相并不是真的要将辰王妃下狱，但没有猜到丞相真正的用意。
席仲儒放下茶盏，轻笑出声。“杨大人说说，妙在何处啊？”
“相爷并非真的想要将辰王妃下狱，而是深夜在辰王府走这么一遭，那些观望着要与辰王府交好的人家必定望而却步，而如今辰王与太子在外赈灾，若是此次灾情得到控制，辰王和太子定是会收获不少民心。”
“但若是辰王在外救灾，不管王府到底有没有滥杀无辜之举，风声一旦传了出去，此次赈灾的功劳得到的好评就会大打折扣。明日下官将此事禀于圣上，丞相再从中周旋，既打压了辰王与太子一党，又能体现圣上宽怀之心，岂不妙哉？”
席仲儒打的一首都是杀人诛心的主意，季氏前几日才传出与王妃交好，今夜就死在了还乡的途中，再加之季氏乃是圣上与皇后亲自所赐的侧妃，于情于理圣上和皇后都要袒护一二。
如今人死了，证据指向辰王府，圣上定是不会让自己的脸面被辰王府这样放在地上踩的，就算圣上能轻轻揭过，皇后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打压辰王府为二皇子造势的机会。
何况，席仲儒知道圣上早就想置辰王于死地，所以如此大张旗鼓的暗算，不仅是顺了圣上的意，更是全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呵呵，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杨大人的眼睛啊。”席仲儒爽朗的笑声响起。
“除了此事之外，肃清方才提到辰王府竟还养了死士？”
“是，肃清亲眼所见。”
“那便将此事一同禀告圣上吧。”
君王身旁岂能容忍他人酣睡，辰王还朝时虽然上交了虎符，可谁人不知边疆的将士们对厉霆景唯命是从，如今辰王府中竟然还有死士，圣上怕是更不会放过辰王了。
想到此处，丞相一脸得意和愉悦，太子啊，不必挣扎了。待到将辰王拉下马，这二皇子的储君之位，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苏肃清在一旁沉默不言，只今夜一眼，他就生了要豁出去保住堇宁这条命的心思，他也当真是懂得了什么叫一眼万年。
早朝前席仲儒就将消息递进了宫，早朝时皇上大发雷霆，扬言势必要查清真相还季氏侧妃一个公道。
“真是胆大妄为，季氏本是朕所赐到辰王府的侧妃，辰王府把人休了不说，竟敢派人干起杀人灭口这等勾当。”
“万万不可啊圣上，如今辰王在川西赈灾，若是贸然处置了辰王妃，这必定令辰王心有怨怼，更会寒了功臣的心啊。”
席仲儒不停劝解，这君臣俩一唱一和就给辰王府定了罪。默契的是，朝堂之上二人都未提及辰王府豢养死士之事。
最终，这场戏以先将辰王妃禁足，派大内侍卫将辰王府暂且看守，令苏肃清全权查清此事落下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