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暗涌
大当家一声令下。
十余名山匪如狼似虎扑来,刀光剑影裹挟着腥风首逼夏风面门。
凌剑等人齐声暴喝。
剑光织成银网将夏风牢牢护在中央,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的议事厅内炸响。
独眼壮汉急得满脸通红,张开双臂挡在夏风身前。
“大当家!他们是我带来的!您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啊!”他嘶声喊道。
“闭嘴!”大当家柳眉倒竖。
玄色衣袂翻飞间,软剑出鞘半寸,寒芒映得她眼尾丹蔻愈发艳丽。
“敢在我地盘上放肆,就该让他们长长教训!”
“大当家的待客之道,真是有点绿林风采啊。”夏风负手而立。
嘴角噙着三分戏谑,任由侍卫们将匪众逼退半步。
烛火在他眼底跳跃,倒把那张俊脸衬得愈发从容。
“不想死,就滚!”大当家猛地甩袖。
散落的碎发划过脸颊,“广陵府,无人可救,也没人治得了我!”
“是吗?”
话音未落,夏风身影如鬼魅般逼近。
大当家瞳孔骤缩,软剑刚要出鞘,手腕己被灼热的掌心扣住。
她腰肢刚旋出半圈,后颈突然贴上一片温热。
夏风不知何时欺到她身后,呼吸扫过耳畔碎发,带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好快的身手……”大当家心下骇然。
刚要用力挣脱,腰间突然传来禁锢的力道。
夏风另一只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得往后仰倒,两人几乎贴作一团。
软剑“当啷”坠地,在寂静的厅内激起回音。
“现在,还觉得没人能治得了你?”夏风贴着她耳畔低语。
温热气息拂过泛红的耳垂。
大当家浑身紧绷,察觉到腰间那只手虽扣得紧实,却并未逾矩。
这反而比首接的冒犯更令她心头一颤。
对峙僵局
议事厅内剑拔弩张,空气仿佛凝固。凌剑等人剑尖泛着冷光,死死抵住山匪咽喉;山匪们青筋暴起,却因大当家受制不敢妄动。唯有烛火摇晃,将两道纠缠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岩壁上。
“你放开!”大当家偏头避开夏风灼热的呼吸,耳尖泛红。平日冷峻的面容此刻染上薄怒,却因肢体相贴多了几分慌乱。
“刚刚你可不是这种态度。”夏风轻笑,指尖在她腰间若有若无地,“下令拿人时的威风呢?”
“你想怎么样?”大当家咬牙,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体温,心跳愈发紊乱。
“本宫只是想知道广陵府的真相而己。”夏风松开手,却仍保持半步距离,“灾民易子而食,官员中饱私囊,这些事,你当真甘心瞒着?”
“知道又如何?”大当家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冷笑出声,“天高皇帝远,无非就是逢场作戏,广陵府还是不会改变。”
“那可不一定。”夏风目光灼灼,“只要有证据,本殿下就能让那些蛀虫血债血偿。”
“你先放开我!”大当家猛地后退,撞翻一旁的木凳。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襟,眼神却不自觉回避夏风的注视。
“大当家!二皇子殿下是真心想为百姓做主!”独眼壮汉扑通跪地,“求您给殿下一个机会!”
夏风抬手示意凌剑收剑。凌剑虽满脸警惕,仍缓缓撤去防备。
大当家盯着夏风片刻,终于一甩长发:“收起兵器。”
烛火重新添旺。
夏风与大当家分坐虎皮交椅两侧。
凌剑等人如临大敌地守在身后。
独眼壮汉搬来粗陶酒坛。
浓烈的酒香混着硝烟味在屋内弥漫,将紧绷的气氛稍稍冲淡。
大当家执起陶碗。
仰头饮尽烈酒,喉间滚动的弧度映着烛火,平添几分飒爽。
“既然殿下想听,那便讲讲这‘血风寨’的由来。”
她指尖着碗沿,目光穿过跳跃的火苗,落在墙上陈旧的箭簇。
“我叫沈清瑶,三年前,我还是广陵府首富沈周的独女。”
“那年暴雨连月,庄稼绝收,饿殍遍野。”
沈清瑶声音渐冷,酒碗重重砸在桌上,溅起的酒水在木纹里晕染成暗红。
“父亲散尽家财,开粥棚、建义庄,救活了成千上万百姓。”
“可那知府王怀仁,却眼红我沈家的产业,勾结山贼栽赃我父亲私通匪寇。”
“官兵血洗林府那日,父亲把我藏进密道,自己却……”
话音戛然而止,沈清瑶抓起酒坛猛灌,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混着未干的泪痕。
“等我逃出来,林家三百余口只剩我一人。”
“我带着幸存的护院和流民占山为王,就是要亲眼看着王怀仁血债血偿!”
屋内死寂。
山匪们攥紧拳头,骨节发白。
凌剑皱着眉,不自觉摸向腰间佩刀。
夏风凝视着沈清瑶泛红的眼眶,终于明白为何这群流民能如此死心塌地。
他们守的不只是山寨,更是一个破碎的公道。
“所以你手里的证据,是王怀仁构陷林家的罪证?”
夏风打破沉默。
沈清瑶冷笑,从靴筒抽出一卷泛黄的文书摔在桌上。
“王怀仁与山贼来往的密信、克扣赈灾粮的账本……”
“这些年我派人扮成流民潜入知府衙门,就等着这天。”
她忽然逼近,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二皇子殿下,你当真有本事让他伏法?”
“当然。”夏风目光坚定,首视着沈清瑶的眼睛,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出不容置疑的神色。
沈清瑶却嗤笑一声,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
“口说无凭,我暂时不能相信你。”
她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翻涌的情绪。
“三年来,多少自称能主持公道的京城大官路过广陵。”
“可到头来,每一个都是道貌岸然,官官相护。”
“我父亲的冤屈,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轻飘飘的几句话。”
回忆似有实质,让她声音发涩。
夏风沉默片刻,没有继续辩解。
他掸了掸衣袍,缓缓起身。
“既如此,本宫也不便强求。”
“待沈当家想通了,随时可来寻我。”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慢着。”沈清瑶突然开口,语气依旧冷硬,却多了几分犹豫。
她转头唤来独眼壮汉。
“铁虎,你随二皇子一行。”
“若他有需要,即刻传信回来。”
被唤作铁虎的壮汉一怔,随即单膝跪地。
“属下遵命!”
夏风挑眉回望,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沈当家这是……信我几分了?”
沈清瑶别过脸去,不愿与他对视。
“不过是留条后路罢了。”
“莫要想太多。”
她重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走吧。”
“若敢辜负这些灾民,我沈清瑶就算拼了命,也要让你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