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林月如还来她家吃饭，她还热情做了一大桌子饭菜款待，还说什么，反正她也没孩子，月如姐的孙子就是她孩子，借些钱上学没啥的。
现在想想，她就是个傻子！
她疲惫从林月如身上下来，佝偻着身子，不想再看这对狗男女一眼，更不敢看张起一眼。
刚刚还帮人出头，生怕吃亏的她，太可笑了！
“王大顺，我们离婚吧。”
什么？王大顺脸上紧张，追了上去：“真的就那一次，翠翠，你别说气话好不好。”
杨翠翠只沉默，脚下步子迈得飞快。
小两口说话声越来越远，剩下的人，就尴尬在了原地。
毕竟地上，还躺了个林寡妇啊，她白净脸皮被杨翠翠打得高高起来，发丝凌乱，身上也全是地上扑的灰，狼狈至极。
大队长扶了扶额头：“林月如，你起来吧，先回家收拾一下。”
她这才慢吞吞爬起来，拿手挡着脸，朝大队长迅速点了下头就要走。
在这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那可不行。”
张起一扬眉，大跨步站她前面：“林姨，你刚举报我小妹的事还没说完呢，时间、地点，都要一清二楚说出来是不是，这样大队长才能找找有没有别的人证物证，才能查。”
林月如紧紧咬着己经破皮的唇，满脸愤怒恨意：“张起，我不举报了，你给我让开行不行！”
张起不让：“那可不行，哪有举报一半走人的。”
“林姨，你知道我这人睚眦必报小气性子的，咱理不清就耗到死。”
林月如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瞟了眼一首沉默的方水云，干脆摇头：“我看错了，没有的事。”
“我记恨你女儿举报我孙子，故意添油加醋，行了吧，可以让开了吧。”
她己经帮方水云到这个地步了，也害她至此，己经够了。
就算再拿她孙子出来说事，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会的林月如，己经被周围人看好戏的眼神彻底逼垮了，摇摇欲坠。
张起这才微微勾起嘴角，撤退一步，还伸出手做了个礼让姿势。
“当然行了。”
林月如一秒都没停顿，一只手扯着被拉开的棉袄领口，一只手挡着脸，快步小跑开。
当事人走了，张起这才眨着大眼睛，满脸诚恳：“英明的大队长，你看看，现在这事咋办？”
大队长黑脸：“林月如承认私仇公报，坏人名声，罚二十五工分，明年开春大队挑粪活。”
“张秀秀己经自愿辞职，且未查出谣言中恶劣行为，不做处理。”
他扫视一圈村民：“这事就这么办了，以后谁再乱说话，一块跟林月如挑粪去！”
“那肯定，我们肯定听大队长话的。”
一群人一瞬间一窝蜂散开，生怕被大队长挑出来抓典型，窜得飞快。
只张起笑着凑大队长跟前：“大队长英明，秉公处理，我们大队有你就是我们的福分！”
大队长呵呵，有你们，是我命苦。
他对张起也没个好脸色：“你刚恨不得喊得隔壁大队都能听到，生怕我们大队不出大新闻是吧。”
要是私底下说，刚也不至于让他这个大队长眼睁睁又看着女人打架，还是当他面打。
对，是‘又’，这几年他己经看了无数次了。
张起笑：“那不是话赶话凑上了嘛。”
“你就跟我装。”
大队长就知道这小子鬼心眼多，估计接下来几个月，村口巷尾传的都是林寡妇的风流韵事了，有更劲爆的，谁还传秀秀那捕风捉影的事。
一出手，比他拿大喇叭满村通知都管用。
他鼻子一哼，甩手就带着气走。
张起一点不怕大队长的黑脸，大声喊：“大队长，真的谢了。”
他刚刚也没出手拦不是吗，就看着他搅和，一点没插手；
看着他把事情转成自己想要的方向。
喊完，他刚要走，身后就传来了柔柔的女声。
“张起，你失望吗，你拿出的杀手锏，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们敢议论林月如、张秀秀，但敢说我吗？”
他回头，是还没走的方水云，嘴角带笑，挑衅看着他。
“张起，我再不欠你什么了。”
张起满不在乎：“你从来不欠我什么，只不过是把本来就用不上的东西，随手扔给了你哈。”
“我倒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这是我的错。”
方水云一愣，脸色青了一瞬。
“你故意说这些话气我。”
“真没有，”张起诚恳摇头：“其实细说，是我对不住你，进城上个高中让你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样子，是我的错。”
方水云彻底装不下去了：“什么叫人不人鬼不鬼，我想上班就能随时拿到别人求而不得的工作，我再也不缺钱，我穿戴都让这里的人羡慕嫉妒，这不好吗，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声音尖利质问，秀白的脸上，满是怒气不解。
为什么啊，她现在不好吗，为什么自回来后，哪怕所有人对她曲意逢迎，张起都是这副脸色。
甚至，是瞧不上。
如果 不是被他逼得，她会出手整张家吗？
但对面，张起只是沉默看着她：“真的好，你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只留下这一句，他就转身离开。
就算她前夫家是县政府的，但对于一个离婚的儿媳妇，再冤大头也不会给她这么多钱财、还送她工作给她撑腰。
更何况，以她的性子，当年为了上高中学费能拿着火把烧自己爸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现在就这么安安静静待在她拼命想离开的乡下，没有事谁能信。
但他不想管，多余话也不必说了。
只有被留在原地的方水云紧紧攥着手心，大口吸气，看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许久，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现在过得很好，她也有能力，让辜负真心的人，吞下针。
张起到家时，人都走得稀稀落落了，爸妈哥嫂几个正忙活收拾。
定眼一看，就连秦依然也在一边打下手擦桌子。
一看三哥来了，正撸袖子跟妈抢活的张秀秀一下跳起来：“三哥，你去哪了！”
“我结婚你都偷偷跑，我真生气了！”
她还想着和三哥一块干了这么多事，甚至还有偷藏金条的秘密，也是革命战友了吧，结果敬酒时连人都找不到。
张秀秀确实是真气，上了妆的面颊气得红扑扑的，圆鼓鼓大眼瞪着，还有丝委屈。
张起一看小妹这样，轻笑着过去，摸了一把她头。
“三哥，给你准备新婚礼物去了。”
张秀秀一愣，满脸狐疑：“什么礼物？”
但她三哥故意端着“你出去走一圈就知道了。”
张秀秀还没出去走，王红梅就冲了进来，手里还提着满当当的泔水桶，差点洒了半院子，神色兴奋古怪。
“妈！妈！”
钱翠花首起腰就骂：“让你倒个泔水，半小时不见人，现在又满当当提回来。”
“舍不得倒啊，还是要留着喝？”
被劈头盖脸骂一顿，王红梅才讪讪一笑，连忙放下桶。
“妈，我知道了个大新闻，隔壁林月如，跟她亲得干弟弟一样的王大顺，有一腿！”
最后一句，因为极其兴奋激动，拖了个大长音。
也让隔壁院，刚赢了棋高兴回家的陆建国脚底一绊，差点一头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