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酒席，也确实没人通知他，挑了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板凳桌子一摆，就开始了。
钱翠花坐在主桌席上，眼睛却一瞬也舍不得从闺女身上挪开。
真漂亮啊她的秀秀，终于要嫁人了。
今儿的张秀秀确实打扮得神采奕奕，雪肤红唇，一身荡漾水红色嫁衣，漂亮得不像话。
就有人感叹：“你看看，她跟没事人似的，一点没受外面那些话影响。”
“果然是翠花姐的姑娘。”
大队长还在调查，村里现在还是流言纷纷，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甚至好多人推脱不来。
五婶子则眯眼瞅着秀秀旁边的军官：“这小伙这样都要娶秀秀，说明那都假的呗。”
“他们不来吃，亏死！”
大家伙都认同点头。
最后一桌，就是敬到主桌。
张秀秀拿酒杯敬爸妈，本来好好的，看到母亲含笑的脸，突然眼眶就酸起来。
“妈，我以后一定不让你操心了，我懂事了，也要嫁人了。”
钱翠花也笑，压着眼角的泪意痛快饮下一大杯：“我信我姑娘。”
“以后妈不在你身边，路都要你自己走了。”
张秀秀哽咽点头。
她手上，也被身旁男人悄然无声握住，一切都在不言中。
简简单单，一桩婚事就办成了。
张起今儿吃得很乐呵，有酒有肉，多好啊。
突然，他胳膊被一撞，五婶子儿子抓着他，压低声音：“大队长查着了，流言源头是林寡妇传的，现在正审问呢。”
“三哥，你要不要去看看。”
张起喝一口酒，对孟晓兰交代了句，立马起身。
到大队办，他才一挑眉，嚯。
怪不得张家喜事来得不多，人都围在这了。
人群里，林月如高昂着头，掐着嗓子：“哎，我家就在后山那，我想不看见都难。”
“我们家老三那一开始是不情愿的，结果那张秀秀死缠烂打，一个小姑娘家家硬生生把人带山窝里钻一天。”
“我都不好意思说啊，人肯定不承认，但大队长你问我一千遍一万遍我都看见了。”
她捋了捋额角头发丝：“我这人啊，最说不得谎话。”
“是嘛，刚好我也有个事想说。”
张起大手一推，就挤了进去，嘴角挂起薄薄一丝笑意。
这混不吝的怎么来了，不是说张家办喜事吗，林月如心口一跳，几乎不受控就往左侧看，那边，站着方水云。
方水云抱着胳膊，脸色冷淡，事不关己。
她一咬牙，干笑一下，满脸无助：“起子你来了啊，我知道你肯定要帮你妹，嫌我说太多，但这也没办法。”
“你真气的话就打骂婶子吧。”
听到这话，人群中的杨翠翠一下子跳出来：“你别想着欺负月如姐，你自己家人干了烂事，还不让人说了啊。”
看到她跳出来，张起脸上笑意却是越发扩大。
“我没想着欺负你月如姐，就是说个让人难以启齿的瓜啊，还跟你有关哦。”
什么？杨翠翠愣了一愣，跟她有关？
林月如眼皮跳得更厉害，几乎下意识就想抓住他，不要说。
但拦是拦不住的，张起己经开口：“小年夜那晚，我看见你月如姐进了你家门，没一会，灯就黑了。”
“翠翠姐那天，是不是回娘家去了啊。”
他摇头叹息满脸难堪，但声音洪亮得跟安了喇叭一样，确保每一个都听得见。
我去！
群众这下是真哗然起来，这俩可差一轮啊，还都有家室，刺激！
林月如身子己经摇摇欲坠起来，还强撑着站稳，咬着牙：“张起！你记恨我，故意血口喷人！”
“对，”本来也迷茫的杨翠翠立马跟着点头：“大顺一首把月如姐当亲姐孝敬，你别想安排这种胡话挑拨离间！”
这怎么可能！
张起眼睛都不眨一下：“去年赵家出事后，林月如去你家借钱，你拿钱出来前，她摔在了大顺哥怀里，两个人抱了很久。”
“前段时间，林月如孙子回来那天，她大晚上也去了你家，那天你也不在吧。”
“哎呀，这孤男寡女黑灯瞎火，当然你们的姐弟情是这样的话，那我真的佩服，是我眼界小了。”
周围人己经对视起来，满眼兴奋，这咋可能是假的，时间地点一个比一个清楚，比刚刚林寡妇的逼真得多。
杨翠翠紧紧攥着手，不可能的，这肯定是他骗人的，不然她这些年一块跟王大顺孝顺月如姐，真心把她当亲姐看待，省吃俭用给她钱粮，这不都成笑话了。
但是，她转头看到人群里，大顺青白交加脸色，只对视上一眼，就心蓦地一沉。
林月如还在白着脸摆手：“这都是假的，你们别信——”
“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人猛地扑倒，一拳又一拳砸下来，一点不留情。
她几乎睁不开眼，满脸剧痛，耳朵里只能听到杨翠翠恨声：“我打死你，贱人，你骗我骗得好苦。”
“我掏心窝子对你，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确实气得厉害了，巴掌噼啪作响，给林月如脸上扇得瞬间青肿，凄惨无比。
王大顺着急忙慌跑上前来，忍不住拉她，对上妻子愤恨得要杀人的眼神，又连忙心虚低下头。
“对不住翠翠，我错了。”
“不！”
被压住的林月如还想喊，想让他别承认，说了就是钉在耻辱柱上了。
怎么这么蠢啊！
但她被压得根本喊不出来，而王大顺，也确实是对妻子真的抱歉：“小年夜那晚，我喝醉了，刚好月如姐也来找我借钱，我才......”
“我们不是故意的，真的就是都喝醉了，不小心的。”
一旁张起啧啧：“那你这不小心得挺爽的。”
王大顺一顿，头低得更低：“真的就只有那一次，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月如姐。”
他脸上羞愧难当：“至于张老三说的后面那次，也是月如姐孙子要进城借钱，真的真的啥都没有，就那一次。”
“翠翠，你打我骂我都行，是我酒喝多了失心疯，我早后悔死了。”
他比谁都悔恨啊，明明平时酒量也不差，怎么偏偏那次，亵渎了月如姐，林叔的女儿。
他看到这两个女人都愧疚到死。
杨翠翠只冷冷盯着他：“王大顺，你告诉我，你对林月如有没有动过心。”
“你是真把她当姐姐吗？”
王大顺瞳孔颤了一下，然后连忙摇头：“我，我没有。”
“她是林叔女儿，是我们家救命恩人的女儿，我怎么会这么想。”
杨翠翠却笑了，但笑容异常地苦：“王大顺，你连撒谎都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