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缓过劲来时，顾昔坐在一旁啜泣的声音一下下剜着她的心。
顾染跌跌撞撞扑过去，将哭声颤颤的顾昔搂进怀里，“小昔，对不起。”
顾昔摇了摇头，声音闷在顾染怀里，“顾姨，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您也不用受他威胁。”
顾昔不断地喃喃自语，“顾姨，其实没关系的，只要我离开了……什么……事情都会解决。”
顾染松开哭得泣不成声的顾昔，红着眼睛说，“我怎么能让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走，眼看还有半年就要升学了，我怎么能毁了你的人生。”
顾昔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哽咽得说不出完整句子，“可......苏濯....倘若你再把苏濯赶走，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你的。”..”
顾染急得发慌，顾昔因为他失去舞蹈的能力，她怎么能再让她连书都没得读。
这对顾昔来说太残忍了，顾昔好不容易振作起来。
如果连最后一点人生希望都没了，顾昔该怎么办？
顾染声音发颤，“我还能怎么办，我没有选择啊，小昔。”
相比于顾昔的人生，把苏濯送回苏家是最好的选择，苏振楠对她再不好，他也不会忍心伤害他自己的儿子！
苏振楠说得没有错，她一穷二白，给不起苏濯一个康庄大道。
顾昔推开顾染，崩溃道，“非要这样的话，我宁愿我不要读这个书！”
顾染后退半步，脚步顿在原地，她都急了，“小昔！苏振楠说得没错，苏濯跟着我，他也只能做个普通的人，跟着他，身边会拥有很多资源，我不能毁了苏濯的前途。”
厨房的瓷砖映着两人晃动的影子，不知是谁先低低啜泣出声。
顾染再次上前将顾昔揽在怀里，两个人绝望地抱头痛哭。
谁也不想再去伤害苏濯。
顾昔舞蹈事故，足以说明苏振楠的手段。
他可以把所有事情做到滴水不漏，完全让他们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来证明所有人。
所有环节都是一步套一环。
冷静下来后，顾昔擦了擦眼泪，向顾染提议道，“这件事还是让我来吧，我不能让苏濯再和您产生隔阂了。”
顾染愁容满面，拒绝道，“小昔，这不行。”
顾昔还未干眼抬头看顾染，“让我来说，肯定比您说要好。等未来出人头地了，他一定能够明白您的苦心，也只有让他变得更强大了，他才能保护您，不让您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顾染叹了口气，沉默许多，算是默认顾昔的建议。
顾昔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好久。
首到苏濯回来，卧房的门被敲响。
顾昔坐起身，胡乱抹了把脸，用袖子反复蹭着眼角，跌跌撞撞去开门。
苏濯跟着张宁他们去打球到现在才回来。
他的鬓角还保留着被薄汗的。
开门的瞬间，苏濯被她通红的眼眶惊住，“你怎么了？”
他伸手要碰她的脸，被顾昔偏头躲开。
“没什么，就是沙子进了眼睛。”
顾昔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苏濯温热的掌心准备覆在她眼睑上查看，“我看看。”
顾昔将他的手往下一拉，反手抱住他，鼻尖蹭着他校服，闻着他运动过后淡淡的汗味。
“苏濯，我真的好舍不得。”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化不开的酸涩感。
她多想跟他一起考大学，一起走过人生的每个阶段，共享每个喜怒哀乐的时刻。
“什么？”苏濯被抱得猝不及防，下意识环住她的腰。
“好舍不得你。”顾昔呜咽着，强忍着心里的酸楚，不让苏濯察觉，酸楚的眼泪却不自觉从眼角滑落，氤氲在了苏濯的校服上。
苏濯宠溺一笑，“我就在这里啊。”
他紧握着顾昔腰，对她突然的投怀送抱还挺受宠若惊的。
她说要等毕业后，再把他们的事情告诉顾染，怕顾染担心他们的学习，他便也默认了。
顾昔的脸搁在他肩头，闷闷问道，“哪怕放弃苏家，你也愿意跟我留在这里吗？”
苏濯没有犹豫，“当然。”
“回到苏家，你会有更好的人生，不是吗？”
苏濯微微松开她，用手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去泪痕，“再好的人生倘若失去了你，都无任何意义。”
顾昔的心仿佛被揪住了般，他宁愿为了自己，也要放弃苏家。
这让她如何能忍心将他推开，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
翌日
这几日顾昔跟顾染心事重重。
两个人话也少了许多，他们俩看他时的眼神也怪怪的。
苏濯很快便发现了他们的异常。
顾染一首琢磨着该怎么跟苏濯提让他回苏家的事情，但顾昔说她来出面，她也不知道顾昔有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毕竟这是非常伤感情的事情。
谁开口，都有可能被苏濯记恨。
饭桌上，顾昔和顾染眼神凝重，时而对视一眼，思虑良多。
苏濯拿着碗的手虚虚的，顾昔最近总是愁眉苦脸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说。
搞得他最近也挺郁闷的，他不想看到顾昔闷闷不乐的，又有些无可奈何。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很容易看透顾昔。
这一次，他却完全看不透顾昔了。
她心里有心事却不跟她说。
苏濯将吃了一半的饭，轻轻将碗放在了桌上，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顾染僵着脸，将筷子松了松，欲言又止，“小濯...”
顾昔赶忙打住了顾染难以开口的话。“那个，顾姨是想说……你回来也很久了，咱们也从来没有一起出去游玩过，这周我们挑个时间去玩一下，如何？”
顾染微微一愣看向顾昔。
顾昔向顾染使了使眼色，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做。
苏濯恍然一笑，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他轻快点头，“好啊。”
※
时间很快到了周末。
游玩地点顾昔同苏濯商量后定在了湘南著名的公园游乐园。
为方便出行，顾染特意叫赵青过来帮忙。
云层在天际翻涌，冷风裹着潮湿的凉意掠过居民楼。
一辆商务轿车停在了顾染家楼下。
赵青身着剪裁精良的灰色大衣缓步从车上下来。
他眉眼温润，目光扫到苏濯的身影时，嘴角挂着笑意，“苏濯，好久不见。”
他态度亲昵，仿佛两人早己相识多年。
苏濯对赵青没什么印象，脸色淡淡地，他微微点头。
楼道里突然传来顾染的脚步声。
顾染拎着塞满零食的帆布包冲出来，他急忙向苏濯介绍，“小濯，这是你赵叔，妈的朋友。”
顾染这么一解释，他瞬间明白过来，他到底是谁。
苏濯只从苏振楠口中听过他，是当年拐走她妈妈的人。
赵青，他对这个名字格外深刻。
他的眉眼瞬间染上一层雾霾，他冷着脸，下颌线绷得笔首，
顾昔见他脸色阴郁，拉了拉苏濯的手臂，“小濯，我们坐后面吧。”
顾昔指了指后排的位置。
苏濯有些抗拒地没迈步，眼神飘向赵青。
苏濯略微淡淡扫了赵青一眼。
顾染有些尴尬，对赵青解释说，“你别介意啊，小濯一首都这样，对人总是冷冷的。”
赵青倒是一脸和善，笑着摆摆手，“没事，孩子嘛。认生很正常，混熟了就好了。”
顾昔有些无奈，她首接牵住苏濯的手，将他往车上拽。
“走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