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风轻拂,最后一丝汞蒸气如轻烟般缓缓飘散,仿佛被晨风吹散的晨雾。就在这一刹那,新铸的浑天仪突然发出一阵低沉而悠长的嗡鸣,宛如龙吟一般,震撼着人们的耳膜。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人惊愕不己,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那座刚刚铸成的浑天仪上。只见它在晨曦的映照下,散发出淡淡的金属光泽,显得格外庄重而神秘。
然而,更令人惊奇的还在后头。随着浑天仪的嗡鸣,司天监废墟下原本深埋的磁石竟然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纷纷浮空而起。这些磁石在空中飞舞盘旋,最终在朝阳的照耀下,整齐地排列成一幅二十八宿星图。
这神奇的景象让人瞠目结舌,众人都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呆了。而此时,掌案官袍上那尚未干透的血迹,也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突然蒸腾而起,在空中凝结成三百个血色篆字。
这些血色篆字在空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每个字都对应着《活枢要术》中被抹去的名讳。仿佛这些名讳在这一刻被重新唤起,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守夜人颤巍巍举起铜锣,却发现槌头早己化作磁粉。他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惊人景象:那些曾被炼成司南俑的历代掌案残魂,正从浑天仪的星轨缝隙中渗出,青铜色的灵体手持算筹,在废墟上重绘着《璇玑图》缺失的角宿方位。
地底深处传来岩层崩裂的闷响。新浑天仪突然倾斜,底座裂缝中涌出暗红铁浆,却在触及阳光的瞬间凝固成黑色碑林。每块碑石表面都浮现着水晶脉络,细看竟是宋垣消散前刻入地脉的星象轨迹。最中央的玄碑突然龟裂,露出半卷闪着虹光的《天工正典》,帛书上的字迹正随着日晷移动缓缓改写。
午时三刻,碑林投射的阴影突然组成浑天仪虚影。当阴影尖端指向司天监残存的滴漏时,那些被磁暴摧毁的铜壶竟自动修复,漏嘴滴出的不再是清水,而是裹着星芒的汞珠。珠落玉盘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磁石胚胎,数千枚晶卵同时破壳,孵出的却不是婴孩,而是浑身布满星纹的青铜燕雀。
雀群振翅掠过废墟,喙中衔着的磁粉随风飘散。沾染粉末的焦土竟生出荧草,叶脉纹路与《璇玑图》如出一辙。老掌案临终前掩埋的观测记录破土而出,纸页间夹着的磁针突然立起,在虚空中勾画出宋垣最后的身影——那水晶化的躯体己与浑天仪星轨融合,每道关节都对应着黄道刻度。
子夜时分,新浑天仪突然停止运转。雀群聚集在角宿方位,用磁喙啄击星轨,青铜碰撞声里竟夹杂着人语:"天工非术,血祭当止。"当第一百零八次叩击落下,仪身浮现细密裂纹,历代活枢的名讳从裂缝中飘出,化作萤火没入星河。
翌日黎明,工匠们在仪座下发现玉匣,内藏宋垣留下的磁髓刻刀。刀柄缠着冰蚕丝编就的星图,丝线尽头系着半枚螭龙珏。当朝霞染红珏上裂痕时,司天监地脉传来清越钟鸣——三百里外荒山中,初代巫祝封印的陨铁矿脉应声而开,石壁上天然形成的星图正与新浑天仪遥相呼应。
从此每逢荧惑守心之夜,浑天仪便会自鸣如泣。有胆大的学徒窥见仪身星宿移位,隐约显出人形轮廓。而民间开始流传,说那夜消散的水银魂魄并未湮灭,只是化作规制天工的血脉禁制,世世代代守着"以人御器"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