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麓的晨雾浸着竹香,宋星遥的芒鞋刚踏入宣纸坊,怀中的璇霄金龙鳞便发出裂帛之声。檐下垂挂的纸药竹帘上,《天工开物》"杀青"篇正被星苔染成靛黑,帘隙间游走着蛊虫般的墨蛭。
"是抄纸帘的经纬被改了!"墨昀的机关手划过漉浆池,齿轮瞳孔映出元代纸模残件上的《造纸图》——图中本该浸泡的楮皮,此刻正蠕动着星苔包裹的腐尸。战无殇的陌刀劈开蒸煮灶,惊起满屋纸妖,妖身《千字文》的残页在空中凝成"天地玄黄"煞阵。
宋星遥的天工尺插入浆池,神农灵种却在触水瞬间异变为青檀皮纤维。璇霄金龙吐息掠过纸坊,龙炎焚尽处浮出唐代薛涛笺残片,笺上桃红小楷正被星苔改写成血咒。墨昀的指南车撞碎笺面,露出底层暗藏的明代《楮亭遗稿》——"取童男女制人皮纸"的秘闻令纸浆沸腾如泣。
地底突传碓捣声,整座纸坊震颤若崩。战无殇的陌刀劈开三重纸障,宋代竹纸窖中七百二十卷《道藏》正渗出墨色脓液。宋星遥的指尖刚触经卷,纸页《符咒篇》突然活转,朱砂符文化作星苔触须缠上腕间龙契纹。
"看这浇纸法的流向!"墨昀的机关手拆解元代抄纸帘,在帘骨间发现嘉靖年间的东厂密档。璇霄金龙暴怒抓碎密档,飞溅的竹屑中竟藏着半幅《十竹斋笺谱》伪本——"以人魂入笺色"的邪术正借星苔还魂。
窖底突现蔡伦祠遗址,祠中供奉的春碓突然倒转,碓头垂落的非是楮皮,而是裹着星苔的《永乐大典》活页。宋星遥割破手腕,神农血滴入碓槽瞬间,千年未朽的造纸器具突然泣血,血珠在纸浆中凝成汉代《东观汉记》残章:"伦乃用树肤、麻头...绝人牲祭纸之术..."
"有人用帘纹养蛊!"战无殇的陌刀劈向蔡伦像,刀身虎符纹竟化作敦煌写经的乌丝栏。璇霄金龙吐珠击碎神像,珠光中映出万历年间造纸官的密令——"取秀才心头血制状元纸"的记载令经卷无风自燃。
墨昀的指南车撞向春碓,车厢展开的《天工开物·杀青》篇竟与星苔共生出妖异的《人皮纸谱》。宋星遥的天工尺勾动二十八宿,璇霄金龙的逆鳞突化澄心堂纸刀,斩断纸妖命脉。当刀锋触及窖底,汉代麻纸突然浮空,纸面《急就章》的隶书重燃熹微文光。
地脉震颤间,纸坊深处升起南唐澄心堂纸槽。槽中星苔墨液突然暴涨,将李廷珪墨的"一点如漆"污为"万鬼噬心"。战无殇的陌刀劈入墨池,刀柄虎符纹竟转作宣德青花缠枝纹:"这些秽物在玷污文脉!"
"用这个!"宋星遥将神农血抹上璇霄金龙的纸刀,刀光掠过处,《文心雕龙》的金文凌空而现。墨昀的机关手拆解墨池核心,在池底发现宋代《歙州砚谱》真本——页缘处苏东坡的眉批"宁可焚砚不污纸"突然化作火龙,将星苔伪经炼为松烟墨锭。
七日后的熹光中,新制的澄心堂纸映亮青城。宋星遥抚过纸面《兰亭序》摹本,见被污的"畅叙幽情"己复原"惠风和畅"正迹。璇霄金龙盘绕的纸槽内,历代纸魂正传授"流沙笺"绝技,星苔污纸尽数回浆,漉出《天工开物》未载的"丹心笺"——笺心水印,正是蔡伦手书"楮魂不朽"的竹帘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