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霄的龙骨簪裂开第一道纹时,宋星遥正在铸星台描摹新的星轨图。簪中封存的龙血滴落纸面,竟将《镇龙鼎图谱》蚀出个狰狞的缺口。她伸手去擦,指尖却被吸入幻境——璇霄正在苍梧渊底与玄龙恶魄厮杀,龙角断口处淌出的金血凝成"祭"字。
"情劫应验了..."她腕间金银双纹突然绞紧,初代大匠的恶念在耳畔嗤笑,"你猜那小青龙还能撑几个时辰?"
铸星台外突然传来机关兽的嘶吼,宋星遥推窗望去,瞳孔骤缩。七十二具血墨傀儡正在围攻山门,操控它们的竟是工正司年轻弟子墨阳。少年脖颈爬满玄龙鳞片,手中《天工开物》的青铜简页化作利刃。
"师姐..."墨阳的声带里混着殷无羁的语调,"来陪我们重铸铁律啊..."
宋星遥跃下阁楼时,星苔自发结成战甲。血墨笔点中墨阳眉心,却窥见骇人真相:三日前失踪的弟子们被囚在龙首原,殷无羁用玄龙逆鳞在他们脊骨刻血链咒,此刻正在远程吸食他们的匠魂。
"杀了我..."墨阳突然恢复清明,剑锋倒转刺向心口,"地窖...地窖有..."
傀儡群突然暴动,宋星遥的金纹手臂不受控制地贯穿墨阳胸膛。少年工匠倒地时,怀中滚出半枚带血的璇霄龙鳞。她跪地颤抖,看着恶念操控自己用血墨在尸体上画招魂阵。
"住手!"苏沉舟的鎏金量天尺劈开阵法,尺风扫过之处星苔疯长,"去苍梧渊,这里交给我。"
青铜机关马穿过血雨时,宋星遥的银纹开始蚕食金纹。璇霄留在鳞片中的传影术自动触发,她看见青崖子消散前的最后画面:殷无羁将玄龙逆鳞刺入璇霄心口,龙灵的金瞳正逐渐染黑。
苍梧渊底,璇霄的青龙真身己半数魔化。他龙尾缠着奄奄一息的玄龙恶魄,爪中却握着宋星遥赠的星苔香囊。殷无羁站在血链阵眼,脚下踩着用弟子匠魂铸成的仿制量天尺。
"来得正好!"他挥尺引动地脉,宋星遥腕间血链腾空而起,"用星苔共主的血,给这场情劫收个尾吧!"
璇霄突然发出震天龙吟,魔化的右爪撕开自己胸膛,挖出跳动的龙丹:"星遥,接住!"龙丹飞来的瞬间,殷无羁的血链缠上宋星遥脖颈,"你以为情劫是救赎?不过是血链最甜的饵!"
宋星遥的银纹手臂贯穿璇霄心口,金纹手臂却接住龙丹。撕裂般的剧痛中,她看见璇霄三百年前的记忆:青龙为救入魔的初代大匠,自愿被炼成镇龙鼎,却因血链未除化作龙脉怨气。
"这次...换我..."璇霄的龙爪抚上她分裂的面容,"星苔可重塑身躯...但我要你亲手..."
殷无羁的仿制量天尺刺穿龙灵天灵盖:"真是感人,不如让龙脉为你们的痴妄泣血?"
龙首原突然地动山摇,九道龙脉破土冲天,血泪般的赤金雨倾盆而下。宋星遥的金纹吞噬银纹,星苔从她七窍涌出裹住璇霄残躯。在殷无羁的狂笑声中,她抱着逐渐石化的龙灵跃入铸星台熔炉。
"以我星纹为引,以尔龙丹为媒..."她在沸腾的赤金液中结印,"天地为鉴,重铸匠魂!"
熔炉炸裂的瞬间,璇霄的青龙魂与星苔共舞,化作百丈镇龙鼎罩住龙首原。鼎身浮现的却不是星图,而是万千工匠的魂影。殷无羁的血链寸断,他惊恐地发现弟子们脊背的逆鳞正在脱落。
"不可能!"他抓向正在消散的玄龙恶魄,"我明明改了《养龙诀》..."
"你改的是青崖子故意留下的伪篇。"苏沉舟的声音从鼎耳传来,鎏金量天尺上跳动着璇霄的龙魂,"真正的传承,在星遥吃下的那半枚龙丹里。"
血雨停歇时,宋星遥从鼎心走出。她的星纹化作青金双色,发间别着璇霄的断角。龙首原裂开深渊,新生的小青龙正衔着星苔游向地脉深处。
"情劫渡尽,血链未消。"她抚过镇龙鼎上的龙纹,"殷无羁,你听..."
地底传来万千铁器相击之声,被解救的弟子们手握褪去的逆鳞,正在废墟上重铸铁砧。墨阳的魂魄从鼎身浮现,将带血的《天工开物》残篇投入熔炉:"师姐,该重写血链篇了。"